第二天的淩晨二點多鍾,陳風就從學校宿舍溜了出來,騎著昨天借來的一輛自行車向“皇城根”趕去。此時京城的路燈已經關閉,大街上萬籟俱寂,漆黑一團,鮮有行人,偶有房屋的燈打開,估計是誰家大人或孩子“起夜”呢。不知從哪裏的房簷上傳來“夜貓子”“呱呱”地叫聲,將夜色襯托得更加寧靜,同時增加了一些陰森的感覺,陳風不知不覺地加快了蹬車的速度……
等到了約定的地點,錢老已經在那兒了。看到陳風過來,錢老給他介紹到:“咱們現在就去‘趟鬼市’,為什麼不說上,不說去,也不說逛,而是趟,這裏麵有說道,一個‘趟’字就形象地說明了這裏的水很深。進去後,擺攤的沒有吆喝的,也沒有招呼客人的,全憑自己的兩隻眼看。“鬼市”這裏麵有講究,你不能問貨是從哪來的?哪兒得的?看不上不能講價,看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打不打眼全靠眼力,不能找後帳。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最好先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時間比較寬餘,別著急上手。”
此時的城牆下,已經影影綽綽站著、蹲著好些人,有的攤位前擺著一盞馬燈,但燈撚調得很小,忽閃忽閃的,就像是走夜路過墳圈子時看見的“鬼火”。京城人說“鬼市”,一是說市有鬼,假東西、來路不明的東西、非法的東西居多;二是“鬼市”淩晨天黑時開市,天剛一擦亮就象晨風吹霧一樣自然就散了,來無影去無蹤,既無人組織又無人管理,就象荒地裏的野蔥,沒有人去種,誰也不知道怎麼就長在那兒了。到八十年代末,政府部門對這些“古玩”市場已經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偶爾也有來抄的,但比起七十年代已經少多了。
看著錢老和其他人手裏的手電筒,陳風一陣汗顏,初學乍練,手裏又沒有家夥什,讓人一看就是“外行”。好在是來長見識開眼的,也沒想真能買到什麼東西,心裏這才稍安。正想著,就見錢老在手提包裏掏了掏,拿出一個小手電筒遞給了陳風,說了句,“知道你小子就沒準備,拿著吧,否則就真成‘瞎子摸象’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謝謝,謝謝師傅!”陳風連聲道謝著……
放眼望去,順著城牆由南向北已經擺開了許多攤位,“鬼市”上手電筒四處晃動,人越聚越多。開始陳風還跟在錢老的後麵揣摩著,一眨眼的功夫,錢老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陳風隻好自己四處踅摸起來。
攤上的東西太雜,什麼都有,連舊衣服、舊鞋、舊帽子都有,好點的衣服下麵鋪個涼席,爛衣服就那麼在地上隨便一扔,估計也值不了幾個大錢。陳風也沒在這類攤子上逗留,徑直向裏麵走去。在每個攤位前麵,他隻是彎下腰來,用手電筒照下,掃兩眼,就向下一個走去。弄得攤主都有點糊塗了,相鄰的攤主都小聲嘟囔上了,“哥哥,這人是誰呀,看東西咋這快?”“我說弟弟,別言語,不定是哪來的高人……”陳風聽到背後傳來的對話,搖頭苦笑,心說:“我是P的高人,我啥也不懂,純粹是個棒槌,好在我會‘望氣’,你們攤上的東西一點靈氣都沒有,隻定不是真貨,還看個P啊!”
不知不覺,陳風來到一個擺放著幾件瓷器的攤前,青花、粉彩……都有,品相也不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陳風雖然是個新人,但也深知古玩這東西,你看著真的未必就是真,看著假也不一定是假,還是小心為妙。可能多數人對瓷器有一種偏愛,已經有好幾個人圍在這裏,拿著手電筒照照這個,看看那個的。其中一個中年人更是把一件類似“元青花”的大碗拿在手裏,用手電上下照著,仔細端詳著。你別說,碗上的花紋很精致,畫的是山水人物也很生動,好象是個真東西。陳風有些喜歡,不僅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居然讓他有些糊塗了:整個碗隻有碗底部分散發出微弱的靈氣,上半部分是一點靈氣也沒有,按理不應該呀,他頓時來了興趣,繼續在旁邊觀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