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格聽到巴魯爾的話,心中一顫。右手五個手指狠狠地扣進了原本扒住的岩石。
然而,納格的內心會出現這種波動,其實並不是因為巴魯爾口中所說的那個生與死,而是其他。自從他跟隨巴魯爾修煉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清楚自己的天資極差,在修煉這條路要付出的比別人多的多,也艱難的多。然而這一切他都不曾畏懼。
令他顫抖的隻是那個名字,那個在這名少年心中如神一般的大叔的名字‘德萊·普洛斯’,納格腦中頓時出現一名中年男子的背影。那樣的熟悉,又因為他的強大感到些許的陌生。
“大叔,你看到了嗎。我會到你曾經走出的學院去,我會沿著你的道路成為和你一樣的人!”納格心中暗暗地下定了決心。雙眼微紅,眼角也有些濕潤。隻是那兩個眸子緊盯著即將到達的山頂。
巴魯爾一聲歎息之後便不再說話了,它清楚對於大陸來說‘德萊·普洛斯’這個名字隻是一個傳說,大陸上人類最強的十二人之一。而對於納格來說,這個名字卻隻是一個陪他度過三載童年的人,一個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納格不知道他的德萊大叔有多強,但他知道,他的大叔在他心裏很強,如天、如神。可能大叔的強大是他一生都追溯不到的存在。
十米,距離山頂隻剩下了十米。東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絲光亮,好似這帶有繁星的蒼穹邊上被黎明女神撕開了一角般,將本應屬於這裏的光明重新普照在大陸之上。
七米,納格又扒在一塊岩石之上。那些鬆動的石子被這麼一碰,嘩啦啦的墜下山峰。此時,納格隻覺得腦袋疼痛不已。這就是精神力過多消耗的表現,其實當人們的體力消耗完畢後,還是可以行動的。隻是剩下所消耗的便是精神力,而精神力強的人則還是可以自由行動。至於那些精神力弱的人,或許隻是瞬間就會消耗殆盡而倒下。更有甚者,精神力弱的都不足以支配身體的移動。
四米,巴魯爾靜靜的看著,看著越來越近的山頂,越來越暗淡的生命力。心疼之時不由得也有些興奮之意‘十二歲就徒手爬上了赫卡利亞峰,敢做出這件事了曾經隻有一個人。他當年完成了,然後開始了他的輝煌。然而納格,你呢?’
一米,納格扒在懸崖的邊緣,隻要在一用力氣便可以登上山頂。隻是腦袋的疼痛使得這名少年全身顫抖,就連表情都有些猙獰。
“我…..我真的不行嗎?”他的精神力終於也幹涸了,再也支配不動那瘦弱的身軀了。千瘡百孔的身體,和那因消耗過多的精神力而幾近消散的靈魂...此時的納格與死人的差距隻剩下了那一口氣,隻是他的手依然死死地扒在這最後一塊岩石之上。
曾經的發生過的一幕幕出現在納格的眼前,如走馬燈般播放著。隻不過這些畫麵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不知從什麼地方飄來了許多濃重的灰色霧氣遮住了納格的雙眼:“這是什麼,難道人死之後就是這樣的嗎?難道死者都會被這霧氣所領入幽冥嗎?”
納格在這灰蒙蒙的世界中低聲說道。他看著這些霧氣遮蓋了最後一點回憶的畫麵,而那最後的畫麵則是曾經村子遭到魔族屠戮後,無依無靠的自己跟隨大叔的畫麵。一個陰雨綿綿的山林中。一名中年男子走在前麵,後麵跟著一名隻有四五歲的小孩子。中年男子一頭紅發在這陰暗的林子中極為顯眼,豆大般的雨點落在積滿雨水的坑窪處,霎時間水花四濺。不過這些雨水並未碰到這個中年男子分毫,雨水在距離他一米的時候變被無形之力彈開。隻是他身後的小孩子在雨中踉蹌的行走著,雨水似乎是因為見無法靠近男子,便一股腦的發泄在這弱小的身軀上一般。‘噗通’一聲,小孩子似乎承受不住這大雨的攻擊,一下倒在了泥濘的路上。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你的決心就隻有這樣嗎?才走了兩天,我勸你還是趁早走開吧。否則,在這樣跟下去,我一定會收了你這條小命!”中年男子不屑的說道,而腳步未停繼續漫步在這雨中。
小孩子跪倒在地喘著粗氣,一雙酒紅色的眸子盯著前方的中年人:“誰受不了了,是啊,才兩天,還早著呢!”
突然男子停下了腳步,背對小孩子問道:“小子,你真想死不成?”
小孩勉強站起身,雖然全身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但是他是咬牙挺起了他那單薄的胸膛:“大叔要是不交我修煉之法,就算我現在離開,早晚也會死在那些惡魔的手上。與其那樣還不如......”
“嘭!”一聲槍響打斷了小孩的話。隻見中年男子背對少年,右手之上握著一把散發紅芒的手槍。小孩腳前不足半米的距離上,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槍孔,還冒著絲絲的白煙。
“那麼想死,那我就一槍崩了你怎麼樣。”中年人把弄著手中的手槍威脅道。
小孩看到地上的槍孔,並未有絲毫的退縮之意,反倒是向前邁出腳步:“反正我這條命是大叔救得,你要打要殺隨便你。隻是,隻要我活著就要一直跟著你。直到你肯教我的那天!”
男子聽到此話,手中散發紅光的手槍瞬間消失。口中無奈的說道:“好吧好吧,你要跟就跟吧。半路上死掉,我可不會給你去收屍的,喂了野狗那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