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埋頭為自己的設計以彩繪蠟筆輕描淡寫地打出基礎色調,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驚呼,葉小天回頭一看,正是自己的乳母李嬤嬤。
李嬤嬤是當初隨葉夫人陪嫁葉家的貼身侍女,為人忠厚老實,做事又勤快,手腳又利索,除了嗓門大點,性子急點,也沒什麼別的招人閑話的地方。
來得正好呢。小天做出一派天真的表情,將自己想要創作布偶娃娃的計劃原原本本地告訴乳母,並請她喚來葉府中專門負責織錦裁剪的繡房王大娘,有些地方的製作工藝他還想要單獨同她談談。
“哎呀我的天哪,少爺這是你畫的麼?怎麼就這麼好看呢,嬤嬤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兔子哩!”李嬤嬤一邊感歎一邊搖擺著她粗壯的軀體晃出去了,不一會,就硬拽著一頭霧水的王大娘興衝衝地跑了回來。
繡房裏的王大娘是葉家一門遠房親戚,打小就練得一手飛針走線的好功夫,原是鄉下一座民間秀紡裏的工頭,恰逢家鄉遇旱災百姓窮困潦倒沒了生意,這才領著七八歲的女兒投靠來的,在葉家這一住便是十多年。她感恩戴德,組織了幾名手工靈巧的婢女,便自然承接起為家族裁縫的活計,老爺子還特別照顧她,在外麵還替她租了間門麵,她也就多雇傭了幾個手腳幹淨利索的年輕姑娘,自個兒掙起這安穩錢,再不想著回去了。
不用葉小天多加介紹,熟悉手工活計二十多年的大娘已經嘖嘖讚歎著一眼相中了少主人繪製的布偶兔子,將那張設計圖紙捧在手中仔細打量,口中連連讚不絕口。
葉小天忙不迭乘熱打鐵,同大娘將其中一些細巧的工藝商討了一番,隨後故作天真可愛地眨了眨眼睛,笑道:“大娘,您看明兒能做出一個樣品來給我瞧瞧麼?效果要是不錯,往後不定能給您擺店裏出售呢。”
那娃娃嬌嫩甜膩柔軟的聲音,可真是讓人咋聽咋舒服。
王大娘跟看外星人似的瞪著葉小天,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理智!兩人互相商量裁縫工藝的同時,她發現自家這小少爺居然能準確無誤地一口氣十多種縫紉方法,並且能思維清晰地對其利弊加以係統分析,什麼地方著什麼料子,布偶中間墊何種絲綿,說的是頭頭是道,比她這個做了二十多年秀紡的熟手似乎還精通甚多。
“能,當然能!哎呦我的天,小少爺你可真神了!”王大娘當下心裏十二分地信服,樂得合不攏嘴,興衝衝地退了下,回秀紡趕工去了。
做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就是好,後勤支援充足,動手設計樣稿就OK了,不用親手操刀一板一眼都要自己出馬,就是效率呀!
葉小天臉上不動聲色故作矜持,心中可是暗自樂開了花。
第二天剛用過午膳,王大娘便樂嗬嗬地找上門來了,幾個隨侍小天身旁的女婢在倚在門旁一邊嗑瓜子一邊打趣道:“大娘,您都這歲數了,可悠著點,趕這麼急做什麼,咱少爺早就斷奶了呢!”
“胡說些什麼,還不請大娘進來,越發沒規矩了。”大娘倒沒見生氣,卻是裏間的葉小天聽見,霎時漲紅了臉,也顧不得自己那可愛得毫無威嚴的聲音,急忙出聲喝止。
少主開口早,不到一歲就能說話,隨侍的仆婢多耳濡目染,知道這少爺素來聰慧仁和,相處時間漸長,也都習慣了。
王大娘今兒心裏挺高興,也不介意那些女孩子們瘋言瘋語,進得屋來將做好的Q版布偶遞給小天,笑道:“少爺你看,這工藝還可以吧?我敢說,這小東西拿出去賣鐵定能火。”
“我們家又不缺這些錢,能不能火倒是小事,我不喜歡到外麵去出這個風頭,先顧全家裏的兄弟姊妹再說。”葉小天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發現這豐滿水靈又乖巧生動的形象做成布偶果然有趣,色澤也夠漂亮,隨手遞給隨侍身旁的小女童,用他那稚嫩無比的聲音哄到:“喏,嫣兒手上的傷好些了麼?拿去玩兒吧,送你了。”
這年頭咋都倒過來了?小的哄大的,主子哄丫頭。
“哎呀,這些都是少爺畫的?可真真了得呢!”王大娘才管不著這些,她眼尖,一眼又瞅見葉小天畫好的兩張稿子,喜不自勝地伸手來拿。
“大娘,我也不是不明白您的心思,”葉小天見狀眼明手快地一把將繪有龍貓和史努比形象的設計稿雙手按住,整個身子趴透寫台上麵,這才好整以暇地同她談條件:“可這些玩偶外賣的事情,您得先得同我爹商量,關於成本利潤分配問題你們自己協商,我不管,不過我爹要真同意了,您得按月將銷售獲利提成10%給我,包括所有使用到我所設計形象的玩偶、手絹、絲織布料等等,你若答應,往後我畫了還給您拿去,否則就此作罷,我也不圖您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