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葉小天微笑著閉上雙眼,悠然自得道:“那我實話實說了——我就是你們老大請來整治你們這些迎接新人的不良之風的,若不叫你們吃一次癟,日後豈不更加囂張?啊,對了,順便通報一下本少爺大名,本少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複姓‘鬥離’,單名一個‘丸’字,你們都記清楚了?”
“………”全場一片寂靜。
與此同時,距離此地三裏之外的一座殿堂中,一位模樣大約三歲出頭的小女孩正興致勃勃地趴在窗台上,一雙小腳不安分地跪在一隻黑色鑲金紫檀木凳子上翹來翹去,胖乎乎的小手有規律地拍打著麵前的窗台,她好奇地扭過頭,衝裏間一位正埋首忙於麵前成堆公務中的男子嚷嚷道:“綺霖哥哥,那家夥好奇怪哦,他說他複姓‘鬥離’,單名一個‘丸’字哦~小翼還重來沒有聽過有這麼古怪的姓氏耶!”
“是啊,所以才叫做‘逗你玩’啊。”籪綺霖頭也不抬,輕輕嗤笑一聲,轉而催促道:“小翼,去做功課,再貪玩又該被打屁股咯,青瀾大人剛剛回來,可比不得前幾日任你脫韁野馬似的撒野了!”
“噓~”小女孩神秘兮兮地從凳子上爬下來,一蹦一跳地跑過去一把抓起男子的衣襟,咧嘴傻嗬嗬地笑道:“可是,大人回來一下下又出門去了哦!我剛剛有過去偷看哦,大人都不在書房呢。”
“你說什麼?”籪綺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白皙的麵龐上瞬間閃逝過一道憂心忡忡的神色,他皺了皺眉頭,回首望了望遠處處於僵持狀態的那群人,輕歎口氣,柔聲哄到:“小翼乖,去做功課了,哥哥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晚些再陪你玩好不好?”
“嗯~那晚上給偶買糖葫蘆哦。”
“好。”
“要三串哦!”
“……”
“要最大最大的那種哦,記得啊!”
“你會撐死的,小豬。”
送走小翼,籪綺霖起身站在裝飾古樸的窗台邊,窗外清亮的雪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將那張近似於女子般秀氣絕美的臉龐鍍上一層怕人的慘白。
片刻的沉默之後,他左手輕輕一彈,一張米黃色的書簽狀木質令牌憑空出現在他的手裏,口中默誦一道詭異的符咒,右手食指瀟灑落下,行雲流水地在令牌上帶起兩行簡單的墨跡,完成之後又在空氣中輕彈出一道水紋般擴散的波動,左手手腕一挑,一氣嗬成地將令牌送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籪綺霖深吸口氣,又重新在座位上坐了下來,拾起毛筆繼續披閱大量情報,可惜持續不過兩分鍾,他已心中煩亂,忍不住招呼門前隨侍童兒:“通知下去,誰要看見青瀾大人回來當即過來告訴我。”
小童深鞠一躬,領命轉身出去了。
即使這樣,他仍不放心,隨手從抽屜裏取出一隻盒子,從盒子中翻出十餘枚雕琢精致的銅幣,走到旁邊空閑的木桌旁,空手施展了一方法陣,浸於桌麵,緊接著又連續在四周施展六道符咒,然後手腕一翻,將銅幣一並丟了下去。
‘嘭’地一聲,桌麵陡然爆出一蓬灰色濃煙,不僅周圍設置符咒全部燒毀,連銅幣也零零星星散落一地,桌麵上更是騰起一層水霧,竟然那一方法陣直接蒸發毀壞。
“該死!”籪綺霖一拳捶向桌麵,臉上的神色更加難看了。
空中破開一道柔和的罅隙,一尊木質人偶憑空出現在人群之中。
一雙抓住荊棘棒正試圖往葉小天胸膛重擊而下的手臂頓了頓,終於停在了距離其毫厘之差的地方,一群人彼此互相對視一眼,不敢慢待地束手後退一步,垂首聽令。
木偶的腦袋左右晃了晃,又‘吱吱嘎嘎’360度旋轉了一周,下頜靈活地翻動,宣布道:“不要太過,適可而止。為他們解毒療傷,並安排食宿,不可怠慢。”
“……是。”不管甘心不甘心,既然命令下來了也不得不執行。為首那位男子恭敬地伸出雙手過頂,於是人偶跳過來,又重新化作那道米黃色的木質令牌,輕輕落在他的手心。
他抬起頭,尷尬地望向那受盡脅迫卻分毫不曾低頭的孩子,原以為又該被他輕蔑恥笑一番了,可當他眼光落在他那張蒼白中略微泛起一絲慘綠的麵頰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葉小天早已不省人事地暈厥了過去。
這小家夥目前雖然功力尚淺,可氣勢卻分毫不輸於他們這些高階妖魔,更能看準時機反敗為勝,其積極沉著勇敢的秉性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於是那故意沉下來的一張臉頰如同冰雪融化似的綻放出一絲不經意的微笑,充滿愛惜、憐憫的眼神中情不自禁地滲入點點敬佩與欣賞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