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方是個年過半百,一腳踏進棺的老頭子,但他的力勁卻大的跟他年紀不同,雙手的手骨擋在橫著的棍杖,被壓得兩手都瘀黑,我卻不敢鬆懈的跟他拚勁,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給勒住。
‘打商量,那家夥送我,我送你一條命?’
‘……陳四爺…’很久沒這麼喊,讓他感到很好奇的哦了一聲,後仰頭看著陳皮阿四。‘我家小哥如果他肯跟你走,送你也無所謂!’
抽出一手,手肘往後推擊卻落了空,但橫在身前的棍杖移開了些,我連忙從他棍下逃離,回過身就看到陳皮阿四身子半傾的站在扶手欄上,手杖勾著欄邊穩住身體。
‘我的命等你先討走,我們再來商量。’我笑了下說,陳皮阿四往我這看的表情突然變了下。
我就聽到身後傳來落水的聲音,還沒回過頭看,肩頭就被一隻手給抓住。‘…呃?’猛回頭看,入目的是悶油瓶他那張淡然的臉龐,隻是臉上多了幾道劃傷。‘那人呢?’
‘踹下去了。’悶油瓶淡淡的說,而後就把我拉到他的身後去。
聞言轉過頭,木造的護欄已經被打出個缺口,原本跟悶油瓶纏打的獨臂男子,人已經不在橋上了。‘…到底怎麼打的……’
‘真不錯,能打退那家夥。’古怪的笑起來,樣子多了點算計。‘小子,有想起我最擅長什麼嗎?’
我呆愣了下,看著木橋的細縫冒出白色的煙氣,橋的下方出現一圈圈圓形的亮痕,我立刻想起陳皮阿四他最擅長什麼。
‘小哥,跳下去!’眼見可能要來不及,直接用身體從那缺口推下橋。
他的表情明顯一愣,維持同樣的姿勢攬住我的腰,抱著我摔進河道中,後頭的木橋衝起大量的熱氣,回頭看一圈圈向上竄燒的大火燒毀木橋,橋上跟橋下的人都已經消失無蹤。
我跟悶油瓶重重的摔在河道底,幸好這條河水並不深,悶油瓶被我壓坐在河底,水也隻淹到我們胸口的一半,我鬆掉全身的力量,垮在他的身上。
‘…我最近肯定犯水……’
回到村子,夜已深,每戶人家都已經深鎖大門熄了燈火的入睡了,隻剩村裏的醫館還亮著盞燈,在跟悶油瓶商討過分開後,我獨自一人去敲醫館的大門。
那個悶油瓶打從我拉住他說自己想要做什麼時,雖然一臉平淡,但眼神擺明了不想同意的樣子,還是好說歹說答應了一些事才肯順著我的意思,但分開前最後一個眼神實在讓我覺得,這家夥應該不會開始打著強帶我離村的主意吧!
敲了門後,我看到白天擺的那個大甕還放在外頭,但裏頭的水似乎快被村裏的人給舀光,隻剩甕底的一些,在我正想找杓子舀水時,醫館的大門被打開,裏頭的火光向外透出來照在大夫的背上,雖然因此表情黯淡了些,還是看得到他見著了我有些驚訝。
‘這麼晚了……是出什麼事嗎?’大夫先是一愣,才緊張的詢問。
‘我今晚是出挺多事的,所以來你這想討個能安神的茶水。’我笑著說,指著水甕。‘但好像已經沒了…’
‘啊、屋裏頭還有,要進來休息一下嗎?’我嗯了一聲走進去,大夫打量了下我,發現我一身像從泥坑裏打滾出來的髒。‘需要換套衣服嗎,我這有幹淨的。’
我低頭看著自己穿著悶油瓶的衣服,好幾處不隻髒了還被劃出口來,看樣子不能完好的把衣服還給他了。‘沒關係,這不礙事。’
大夫擺了下手要我隨意找地方坐下,他則走進內堂,我漫不經心的到處張望,空氣中除了能聞到濃濃的藥草味,但隱約能嗅到些血臭味夾雜在裏頭。
‘抱歉,我這地方不大,跟你那位在城裏開醫館的朋友比起來。’
接過大夫的送上的茶水跟擦手布,有些愣了下。‘呃、開醫館的朋友?’
‘給你那些藥的不是你朋友嗎?’
‘嗯…’我邊擦手邊想著跟黑瞎子的關係。‘應該能說是朋友,但他沒有那種良心去開醫館。’
喝了一口茶,味道很像衝得很淡很稀的中藥水,但喝不出是用什麼藥材去泡的。
‘還真遺憾,本來想如果有機會可以上門去拜訪。’大夫說到一半就注意到我拿杯子的手上有包紮的布,上頭已經滲出一些紅印出來。‘流血了,我幫你重新包紮傷口吧。’
抬起手,寬大的袖子便往下滑了不少,半隻手纏滿了包傷的布,光看就覺得底下的傷很嚴重,我想了下便笑說:‘那麻煩了。’
大夫領著我進了內堂裏某一間偏房,裏頭放滿了藥材跟書籍,看得出這邊是他平時鑽研醫學的地方。‘這麼晚了沒睡是在這忙鑽研醫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