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哥……呃、你真的不用這樣…照顧我。’與其說照顧,有時感覺很像在服侍。‘有些事我能自己來的。’
‘你會覺得麻煩。’
無法反駁。
幹笑的喝下熱茶,一口下去就直接嗆到,臉頰立刻燙熱起來。‘咳…酒!怎麼會有酒?哪弄來的?’嗆辣的口感,很快的暖和了身子。
‘七殺給的。’
據悶油瓶後來說的,是他在找衣服時,七殺從窗口跑進來,還丟下一壺裝滿酒的白葫蘆,看著從裝茶葉的茶壺裏倒出酒,嗅了嗅杯中的白酒味道,忍不住輕笑一聲,在喝茶用的茶具裏裝酒感覺真的很不搭。
‘這個宅子,應該是張家留下來的,說不定下麵整個村子以前都是張家的。’喝著酒,淡笑的說。
‘……表情很怪。’
‘什麼?’
‘每回提到張家的表情。’
我抓抓臉頰肉,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到底是怎樣的臉才會被悶油瓶說怪,我將纏著藥布的右手伸到他的麵前,悶油瓶疑惑的看我一眼,然後就揉著沒包紮的地方。
‘噗…不是要你揉手,’被壓得很舒服,甚至還有些舍不得收回來。‘不知為什麼,我就是有那種力量,隻要畫就能把妖怪封起來……很小時雖然喜歡畫卻從沒想過畫妖,其實我跟妖還處得不錯。’笑著又飲下一杯酒。‘如果張家現在還在,我或許就不用描繪那些妖怪,也不用像現在這樣……但現在張家不在了,城沒有張家就換成其他家撐起,也跟著有了我們這些人。’
又喝下一杯,喉嚨被燒得又熱又燙,再要倒一杯時,悶油瓶壓住我的手,不讓我再飲這麼快,光被他靜靜的盯著,接下來的幾杯我就不敢再喝這麼快。
‘所以你並不想畫妖?’
我頓住,搖頭的笑了,往悶油瓶那更靠過去些,因為白酒除了嗆辣,後勁還強,喝到現在隻是搖個頭就暈了。‘你說太肯定了……’仰頭一靠就枕到悶油瓶的肩,望著自己半舉的右手。‘隻是這手真的無法把筆放下,得一直畫一直畫……那些會傷到人的妖。’
‘那張家為什麼不在了?’
‘被人給毀了……’悶油瓶的問題轉太快,一開始還讓我呆了下,深吸口氣後,我口氣輕描的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最後笑著又喝下一小口。‘很難想像張家明明強大到能獨自撐起一座城。’
‘吳邪。’悶油瓶輕喊,近得讓我覺得耳朵有些熱,一避開就被悶油瓶碰上臉頰,被他的手一帶,我就與他的雙眼對上。‘別笑了。’
微揚的嘴角被壓了下來,我呆愣看著這麼說的悶油瓶,被他直直的注視,說的每一句都很肯定,甚至還相當的一針見血,幾乎讓我找不到話回他。
接著我看到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不好的預感才剛冒出來,兩邊的臉頰肉就被狠狠的向外拉。‘呀啊!痛痛痛痛痛——’
‘你的臉比較像要哭。’悶油瓶認真的說。
‘痛、痛…!我要哭要笑不用你動手催我!’現在真的痛到眼淚要飆出來,在悶油瓶的手指在拉扯改成扭轉前,我捧著自己的臉趕緊離他遠遠的。
我的臉頰又痛又燙,簡直跟狂吞下好幾杯燒白酒的痛一樣,手指輕輕的一碰,立刻害我無聲的哀叫一聲,餘光偷看了那位始作俑者,還是一臉覺得沒做錯的模樣,似乎還因為我的反應,細不可微的揚起嘴角。
‘…我看到你在偷笑了!’恨恨的說。
悶油瓶很細微的睜大他那雙眼,我就知道我說中了,雖然那張臉真的看不太出有什麼變化!
腦袋轟轟作響,像有不少東西一直的在吵,昏沉的意識卻又一直醒不過來,勉強的睜開些眼,景色卻是傾倒的,花了好一段時間才了解到我正側躺著。
眼前的景色竟看起來有些如夢似幻,庭院裏隻種了幾棵大樹,穿著黑色外氅的男人背對我站在那,晚風一吹,襯著月色,男人的長發跟長衣擺隨著風輕輕飄蕩。
好像他。
外氅的衣擺隨著風吹時,似乎能看到黑色布料裏所繡的暗紋,也像活起來一般在動。
那衣服記得好像張家主穿的……
我的眼皮隻撐了一會又變得沉重,就算想要看男人在跟誰說話,也慢慢閉上,但每次想陷入沉睡就會被腦裏的聲音給吵醒。
"有沒想過……保護妖繪師真的是你自己想的嗎?″
這聲音是七殺的!它在跟誰說話?又是誰要保護我?
一直聽不到有另一個聲音來回應,我也隻看得到男人的背影,突然很想知道他現在是怎樣的表情。
"就是想保護,沒理由嗎?″七殺冷笑了一聲,這一笑不舒服的讓我皺起眉。"還真的跟那小子說的一樣,在妖繪師這類人的身邊,像命定一樣會有個人或妖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