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因為一來就發生各種各樣的事,大家都心神不寧,又有台風,雷雨不斷,所以我們沒有一個人去種。
相思豆的顏色實在是很美,鮮豔如血淚,讓我想起以前看到過的一張日本的畫——女子眼角滲出紅色的淚珠,顏色如血。
相思豆原本就是血凝聚成的一顆顆果子嗎?深刻入骨的相思凝結,然後就變成了血淚?
那個戴了一串相思豆串成的項煉、站在相思樹下麵的女人,真像小陸所說那樣,是我想像出來的嗎?
我知道,那個叫江嵐的軍醫,他一定知道什麼,不,我們都知道,可是他們刻意地要隱瞞我們,他們知道倪捷曉是因為什麼失蹤的,但他們都不肯說。
啊,聽,聽,我又聽到風刮過來的聲音了。又有一棵相思樹的樹枝被吹斷了。真是奇怪,這裏的相思樹跟別的地方的相思樹長得都很——不一樣,彎彎曲曲的,簡直像是被刻意拗折的盆景一樣。
據說是M島的風太強了的原因。是這樣嗎?
我該睡了。我已經輾轉反側到快要天亮了,我還是應該睡一下。
天仍然是陰沉沉的,自從來到島上之後,就沒有放晴過。
按理說這樣的天會很涼爽,但吳邪這時正是揮汗如雨的時候,他的大腦目前就跟肌肉一樣麻木。林裕西不知道又哪裏看他不順眼了,硬說他的被子折得不好,罰他做五百個伏地挺身。
問題是,吳邪再怎麼看自己的被子,折得也真像個四四方方的豆腐沒錯啊,他現在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叫“有冤無處訴”,偏偏鞠思音也沒來,他連找個“伸冤”的長官都找不到,於是隻有保持沉默,老老實實地做。
但是不管他體力好不好,一下子要做這麼多,也真是心煩,尤其是麵對林裕西那雙看到他就冒火的眼睛。吳邪真想問他說自己究竟哪裏又得罪他了?
班上的其他人都在跑步,林裕西的壞脾氣又找到新的發泄口,讓一群人繞著山地跑了一圈又一圈,沒一個人敢吭聲。
穆樂林從吳邪身邊跑過的時候,十分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地從迷彩服的口袋裏拿了一小瓶水扔給吳邪,吳邪簡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急急忙忙地扭開瓶蓋,一口灌了下去。
“喂,吳邪,你還好吧?”穆樂林左看看右看看,見林裕西不在附近,小聲地問。
吳邪苦笑,說:“還好,還好。”
穆樂林按著胸口,在那裏喘氣。
吳邪看他的麵色不是太好,就問:“你自己呢?你沒事吧?”
“哦,我沒事,我出來跑步之前,有先見之明,把藥吃了!”穆樂林很得意地托了一下黑框眼鏡,“我是有一點點心律不整的毛病,所以我這次準備了很多藥,吳邪,你要不要?是膠囊,不苦的!”
他還拿出了個小藥瓶在吳邪麵前晃,吳邪真的是哭笑不得,擺了擺手,說:“謝謝你的好意了,小穆,你趕快去跑吧,等會兒班長看不到人,又要罰你了。”
“我過去了!”穆樂林跑走了,還對他揮了揮手。
背著光,吳邪仍然能看到他笑得很燦爛,一口白牙在發光,“待會兒見!我又找到了一種很特別的植物,到時候指給你看!”
現在不死也隻剩半條命了,還有心情看你的植物?吳邪相當沮喪地想。
他真想往地上一趴,就此不動,但是想歸想,還真不敢,天知道林裕西如果看到他偷懶,會不會把五百下翻倍成一千下。
“喂,吳邪,穆樂林有沒有過來?”
也不知道又過多久,林裕西跑了來,仍看到吳邪兩條手臂撐在地上發呆,他一隻腳都抬了起來,看樣子是想狠狠地對著吳邪踹上一腳。
吳邪趕緊繼續做他的伏地挺身,嘴裏回答:“沒有,長官!”
“起來,吳邪!”
吳邪爬了起來,一看到林裕西的表情,就嚇了一跳,“班長,出什麼事了?”
林裕西大聲地問:“我已經問過了,你沒聽到嗎?你有沒有見到穆樂林?是不是你幫著把他藏起來了?”
“班長,你在說什麼?”吳邪莫名其妙地說,“我把他藏起來幹什麼?”
“那小子偷懶,不想長跑。你跟他關係不錯,你是不是知道他躲到哪去了?”
吳邪瞪大了眼睛,要比瞪眼睛,林裕西肯定比不過他。
“班長,你可別陷害我,我絕對沒有藏過他!這種違反紀律的事,我怎麼敢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