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穎指的地方,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地是泥地,有一個圓圓的東西,從地下露了出來。
吳邪把手電對準了那個角落,一束黃白色的光,就直直地射在那圓東西上麵。徐嘉穎原本就站得最近,這時候隻嚇得打跌,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那是個骷髏頭。
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不僅是骷髏頭,還有一隻白慘慘的隻剩骨骼的手,從地下探了出來,努力地向上伸著。像是要抓住生的最後一線希望似的。五隻隻剩下白骨的竹節般的指節,絕望地、奮力地,往上方的空氣裏抓著。
吳邪慢慢地走了過去。這時候他才發現,這白骨骷髏的情況,比他們剛才第一眼所看到的情況,更令人驚駭。那白骨骷髏半截是埋在泥土裏的,確切地說,那不是泥土,是一種比較軟的岩石,那具白骨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埋在裏麵,然後……慢慢地死掉,化成骨骼。而他的頭,露在外麵,呼吸著,把手拚命地抓向虛空,想掙出來,活下去。
眾人沉默無語地看了半天,萬裏開了口。“這個人,是誰啊?死了多久了啊?這裏……怎麼會有白骨屍?”
他的問題,把所有人想問的,都問出來了。吳邪還記得以前唐靈飛說過的話,如果是在正常的情況下,也就是說,在空氣裏裸露著的話,隻需要一兩個月就可以全部腐爛幹淨,但是如果埋在土裏,至少需要五年以上的時間。他看著這具白骨屍,犯了難,究竟這該算是埋在土裏的,還是露在空氣裏的?
“吳邪,扒出來看看。”則舟在旁邊出主意,吳邪看著他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歎了口氣。“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小陸?”
則舟做了個鬼臉。“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得看看,他究竟是什麼人,死了多久啊。這裏怎麼會有白骨屍?真的很奇怪也。”
那裏的地,是一種介於泥土和石頭之間的東西,說硬不硬,說軟不軟。八個人七手八腳地把那具白骨屍身邊的泥土扒開,也花了不少時間。吳邪跟則舟對看了一眼,則舟說:“弄出來看看?”
“會散架的。”吳邪看了一眼那具白骨屍,回答道。老實說,他對於則舟的建議,並不是太讚成。但是,所有人都滿眼渴望地看著他,他也隻有拎著那白骨屍的頸椎,用力地往外提,也不管會有什麼後果了。
隻聽劈裏啪啦地一陣脆響,那白骨屍被他拎了出來,但同時也像是脆掉的魚骨頭一樣,四分五裂。泛著螢光色的骨骼,稀裏嘩啦地散了一地。
眾人目瞪口呆,吳邪歎了口氣,說:“看吧看吧,你們不相信是吧?我早說了,一定是這個結果,你們就是不相信。這白骨屍早脆了,我們硬把它從土裏扯出來,肯定會散架的。”
則舟半跪在地上,在那些碎骨裏,翻來找去。徐嘉穎看著他,忍不住說:“喂,小子,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這是死人骨頭啊!你不害怕?”
“死人骨頭有什麼害怕的,活人難道不更可怕?”則舟還在裏麵翻著找著,忽然他“啊”地一聲,從骨頭碎片裏拿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銀色金屬的軍牌。吳邪接了過來,眾人也伸過頭來看。但是讓大家覺得奇怪的是,一般的軍牌(包括他們自己身上戴的),都會有詳細的說明,除了姓名,還會有所在的單位機構,但是這白骨的碎片裏找出來的這個,上麵隻有一個號數。
“16”。
吳邪捏著那個軍牌,堅硬的,冰冷的,寒氣一直浸進他皮膚裏麵去。他的臉,在手電的光下顯出死人般青白的顏色。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讓所有旁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退後。
則舟抱著手臂站在旁邊,說了一句:“吳邪,你的樣子,像舉著死神的鐮刀。”
吳邪這時才笑了一下,說:“哦,我明明拿的隻是個金屬的軍牌,鐮刀那得多大啊?”像是要轉移話題似的,他又把眼光移到了地上的白骨碎片上麵。“這已經是死了很久的吧……一定好多年了……”
他的語氣帶著種莫名的森冷,像是刀刃的寒氣,幽幽地在坑道裏蔓延。每個人都沉默不語,任憑某種像冷風一樣的東西,圍繞著他們,在他們身邊,徘徊不散。
則舟拉了一下吳邪的手臂。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微微的顫栗。“吳邪,這個地方不止我們。我確定,還有……別的東西存在。”
吳邪凝視著地下那個白骨骷髏的頭。那顆泛著白光的頭,眼睛隻剩兩個窟窿,按理說,一具白骨,不對,一具已經支離破碎的白骨,並不真的可怕,它隻是一個人死後留下來的殘餘,沒有生命的東西。但是,那骷髏黑洞洞的眼窩裏,好像有幽幽的光在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