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1 / 2)

借著手電的光,能看到前麵有個平台,比這邊的路要高得多。石頭的平台,並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壘起來似的。手電光一晃,吳邪就依稀地發覺,那石壁上好像有些東西,讓他打從心底覺得發寒。

“走,我們過去看看。”吳邪說。再一看,地上並沒有通到石台上的路,反而隔著一彎水。他跳了過去,腳一踩到,就發現那並不是個石台,上麵都是黑泥,他的腳也微微往下陷了一陷。

他的眼光,掠過了正對著他的石壁。那石壁上有一些白痕,雖說岩壁堅硬,但這些劃痕非常清晰,簡直像是刀子從石壁上用力刻下去似的,一道一道地拉得又深又長。

“呀喲,這是什麼?”靈飛走過來了,他彎下腰去仔細察看那些白痕,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那些深深淺淺,長長短短的痕跡,都集中在石壁的下部,不到半米的高度。“這個像是……人的手指甲劃出來的啊。”

吳邪閉了一下眼睛,他在想像靈飛所形容的場景。人的指甲能在堅硬的石壁上留下刀刻一樣的印記?人的指甲在石壁上亂抓,絕望地留下無助的掙紮的痕跡——一道又一道痛苦掙紮的深深的痕跡——這麼用力,指甲是一定會崩斷的。

吳邪的眼光,落到了泥地上。那泥顯然是後來蓋上的,有匆匆掩埋過的痕跡。他隱隱地看到,從黑色的泥土裏,似乎隱隱有什麼白色的、發著暗暗的幽光的東西。

她的臉色,也有點蒼白。“這裏……不太正常。”

朝吳邪看了一眼,吳邪的臉色,簡直像個死人,汗水從他的額頭上一滴滴地往下麵滴。

吳邪蹲下了身,半跪在那裏,伸手拂開了上麵的浮土。白色的骷髏,很快地浮了出來。

那是一具白骨,手向上伸著,努力地想抓著空氣,抓住虛空。他骷髏身上的軍服還沒爛盡,脖子上也掛著一個銀色的軍牌。“……當年那些屍體……”靈飛喃喃地說,“我不知道,原來是藏在這裏的……為什麼沒有一把火燒掉?……”

吳邪發出了一聲狂叫,則舟朝靈飛狠狠瞪了一聲,示意他不要說下去了。靈飛卻說:“這種事,難道你們要他永遠埋在心裏?他該麵對現實了,這裏麵躺的人,都是他當年的同伴。吳邪,你就是當年Maker的那次行動裏,最後一批參與者裏唯一一個生還者!不,確切地說,你不是生還者,你就是在生死決戰裏最後的贏家!”

吳邪把蓋在臉上的手放了下來,他站直了,臉上的表情也微微地變了。他的眼神像狼,炯炯地閃著光,像要吞噬人的感覺。

“不要說了,靈飛。”

她不怕死地又加了一句:“適者生存,叢林法則,我們都是這圈子出來的,有什麼大不了的?”

吳邪兩眼都紅了,死死地盯著靈飛。靈飛冷笑了一聲,說道:“給我們講講看嘛,吳邪,你究竟是怎麼殺掉同伴最後活下來的?據說那是特別慘烈的生死存亡的決戰,你們大約多少個人?十八個?那樣子的決殺,最終也隻能容許有一個人有生存下來的權力。沒有朋友,沒有感情,沒有幫助,隻有靠自己的能力!”

吳邪的眼神,慢慢地冷卻沉澱了下來。

“是,我為此永遠內疚。因為我殺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終於明白小陸為什麼一直用那種眼神看我了,他的聲音為什麼總是有種無可奈何的悲傷。

我是個孤兒,自小父母雙亡。我不到十歲的時候,被一個人送到了某個島上。那時候我不知道這個島的名字,我不知道它叫M島,也不知道它有那麼多血腥和不可思議的過去。

因為我們平時的生存空間就在這個廢棄的軍事坑道裏麵。訓練,格鬥,槍械,暗殺,諸如此類的一切。出去的時候也是在黑夜,在叢林裏獵殺獵物。除了偶爾從崖縫裏射出的一線夕陽或者是黎明的光之外,我幾乎沒有多少見到陽光的機會。

那時候,我有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他陪著我一起度過了那不見天日的六年。

可是,我親手殺了他。

後來的事,我不太記得了。我模模糊糊地記得我像發了瘋一樣,看在眼裏的,都是一片血色,像是M島秋天盛開的漫山遍野的石蒜。

再後來……我就一點都不記得了。我隻記得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在小陸家裏了,他告訴我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是他哥哥。

哦,那時候,小陸實在是個很可愛的孩子,而不像現在……現在連我都對他會不寒而栗。

我不得不承認,我的養父對我實在是沒有任何可指摘的。他培養我的細心程度遠勝過他的親生兒子,他一再對我說他的位置會由我繼承,他也一直在著力給我鋪路。到M島,也是由他最後首肯的,則舟也是經他同意,跟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