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向吳邪自住家大門走出,開始往巷口的方向移動,潮濕的空氣使氣溫添增涼意,雲層逐漸散去,朦朧銀白的月光,悄悄自黑色雲朵後露臉,兩人皆化成長影,一前一後在微弱的蒼白燈火下。
興奮與害怕兩種矛盾的情緒使吳邪的腎上腺素加速分泌,內心深處存有一絲厭惡但仍被一股想小心翼翼拿取珍視之物的情感包裹,他的血液隨著逐漸加快的步伐縱橫全身,無論是精神、心情還有肉體,從出家門那一刻起都存在矛盾的感受。
對一名仍就讀小學的孩子來講,就像服用興奮劑的成年人一樣,這種抽象感覺使人飄然,一旦服用即會上癮,如果停止全身像會被撕裂與灼燒般痛苦,吳邪當然沒有如此誇張的後勁,隻是不可否認他已經無法停下,他早就對被這種若有似無力量操控的失控所著迷,因為現在的所處環境就像捆綁他許久的鏈鎖,他發現如果再這樣下去,迎接自己的隻有世界崩壞那天。
其實被現實環境束縛,導致人的身心逐漸疲倦甚至絕望的案例,不管在任何年齡層都有可能發生。發現在身心尚未發展齊全的學生及孩童內心,引發的結果可能會是成年人的數倍。
兩者精神世界崩壞的後續延伸並不一定,取決於個人抗壓性的高低,但也可以看出前者是在極度壓抑到極限後爆發,後者的顯像程度會較高,在早期也能發現端倪。
若是孩童本身的性格就屬內向,出現的征狀就如同成年人一樣不明顯,但也是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無論如何,對於外在壓力的承受都有一段醞釀期,有人選擇一次爆發,有人逐漸爆發,有人隨時都將爆發,如果要說年齡層上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孩童對於外在種種人事物給的嚴苛條件、壓力及負麵情緒,接收度遠比成年人還高。
或許在自我保護上的能力尚未成熟,有時候接收的程度相當高,依照人天生的特質下去決定,不過,也是有人會全盤概括承受,可稱為無力抵抗的正常現象。
因為無法抵抗、掙紮無用,所以隻能接受自己逐漸崩壞的殘酷現實。
吳邪抓緊步伐終於來到夜晚空無一人,就連路燈也孤零閃爍的公園,他不斷回緊盯手腕上的電子手表,他必須抓好時間,同時也是一場賭注,今天家中的大人都不在家,也是他僅少數可以在夜晚出門的日子,不對,晚上出門在他們眼裏如同罪過,所以一點閃失都不能出現。雖然對晚上九點這時間,他仍感到有點感冒,因為這時間點容易使自己偷偷外出的行徑曝光,但他也不想告知均耀是否能像前段時間,在接近淩晨時候外出,因為這完全不是他可以決定的。
金屬物體的拖曳聲不時響起,均耀早就來到這裏,不過卻不見他的身影,這種情況好幾次吳邪都想打退堂鼓,如果說空無一人被黑暗覆蓋的公園,就像夜晚隨時會出現鬼怪的驚悚地帶,那總是在這裏暴露出壓抑許久的恐怖本性,根本看起來不像自己原本認識那位,總是笑容掛在臉上的玩伴,完全就是電影裏會出現的殺人鬼,這也是使吳邪內心出現兩種矛盾情緒的主因。
但卻又不可否定,他的內心深處也期盼這樣一幕的到來,因為他知道受害者不會是自己,就像有人順著他的意願做出那些殘忍的事一樣,跟自己沒有關係也不用動手就無所謂,雖然在情緒發上仍有限,但玩伴的所作所為是自己正期盼的心願,更可以說均耀就像另外一個自己。
他慢慢走向涼亭,金屬的拖曳聲已經消失,開始出現砸向某種物體的沉悶敲打聲,聲音並不明顯,但因為他正逐漸靠近該處,加上公園完全處在寧靜的條件下,所以他很確定是來自涼亭後方的樹林裏。
吳邪其實知道每次來到這裏,都會迎接這樣的場景,也知道均耀每次邀請自己來到這裏,就是想讓他看一場免費的“殘殺秀”,而自己也知道這名恐怖玩伴每次殺害的對象到底是什麼,不過似乎在心理層麵仍存有對這情況的抗拒與恐懼,進到公園時他仍得像竊賊般小心翼翼,好像打擾到屠夫的作業,自己也將成為祭品之一。
“喔,吳邪,今天來得真早,還不到九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