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遠無語地看著穀妍,心裏湧起一股深深的悲哀。
他很想很想告訴穀妍,我就是離開阿藍,離開那個公司,和穀妍一刀兩斷,也再不會回到你身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但是,他沒有說話,隻是無限悲哀地看了一眼穀妍,然後閉上眼睛,假裝睡了過去。
很多話早已說過,他們之間已經不需要再吵架再溝通了,因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等法院來判決吧!
韓遠閉著眼睛,再也不看穀妍一眼,再也不和她說一句話。
穀妍知道韓遠在裝死,她很想很想吵醒他,在他耳邊破口大罵,可是,她忍住了,這是醫院,韓遠還在養傷,她就是再沒有人性,也不能在這裏和他吵架。
她木然地坐在那裏,盯著牆壁上的電視機出神,那裏正在播放早間新聞。
可是,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腦子裏全部都是阿藍的樣子,是那個女人對她那副鄙視的神情。
她知道,她想要戰勝阿藍,是幾乎不太可能的。
這個女人,無論是在心裏上還是身體上,都比她要強。一看就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女人,什麼世麵都見過,什麼男人都碰過,身經百戰,才能如此氣定神閑地麵對她的羞辱和挑釁。
不像那個海州報業的小女人,被她罵幾句就會發抖,被她打一巴掌就奔潰了。
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韓遠對她如此著迷,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財富,更因為這個女人有非同尋常的勾魂攝魄之術,她把韓遠的身心都給招去了,讓他完全沉迷在她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穀妍如此分析之後,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遇到了一個十分強勁的對手,感覺到自己真正要失去韓遠,無論她怎麼鬧怎麼不願意離,無論韓遠多麼不舍兒子,最終韓遠都會棄她而去。
不,她不想這樣!她不願意這樣!她不能沒有這個家!更不能成全這對狗男女!
一定不能!
穀妍恨恨地看著在床上假寐的韓遠,心裏的嫉恨一點點的吞噬著她的耐心和善良,她真的有種衝動,趁著韓遠這樣無法動彈的時候好好打他一頓!讓他再痛苦十倍百倍千倍!
想到他韓遠曾經給她的那一巴掌,她的血就“轟”的一下往上湧,無法控製地雙手發抖!
平生第一次被人打,而且是被她的男人打!還是打的臉!
她始終無法咽下這口惡氣!
看著被包裹得幾乎嚴嚴實實的韓遠,穀妍捏緊的拳頭就要打出去了!
就在她揮起的拳頭差點兒落在他的頭上的時候,她還是忍住了,沒有打下去!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咬住了嘴唇!渾身痛苦壓抑得在瑟瑟發抖!
“你要幹什麼?”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穀妍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看到護士正端著藥盤站在她身邊,吃驚地看著她。
“我——”穀妍趕緊把手放下,十分尷尬地轉過身去,拿起包,她就要離開這裏。
“請問你是家屬嗎?”護士盯著她問道。
“我——”穀妍支吾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想說是,可是韓遠根本不承認她是啊!
“該交費了,你們的押金已經用完了——”護士邊放下藥盤邊說,“趕緊去交費吧,不然就得停藥了——”
韓遠緩緩睜開了眼睛,苦笑道,“麻煩你去幫我交,我把銀行卡給你——”
“這得家屬自己去交——”護士說著就要給韓遠紮針,還得繼續打點滴。
“沒事兒,我相信你——”韓遠說道,“你幫我交是一樣的,我告訴你密碼——”
護士轉頭看了看穀妍,然後看了看韓遠,奇怪地問道:“這不是你的妻子嗎?”
兩人都麵無表情,沒有說話。
穀妍想說是,可是嘴裏卻說不出口,而且她真心不想給韓遠交費。
她有錢,但是她不想為他的身體買單。
一個身心都已經離開了她的男人,她為什麼還要替他交費?想想都不甘心。
韓遠始終沒有再看她一眼,穀妍覺得留在這裏沒有絲毫意義,隻好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了出來。
在這個城市,她是一個孤獨的靈魂,沒有親戚,沒有朋友,沒有同事,現在,連男人也沒有了,隻剩一個空殼的家,唯一的寄托就是孩子。
她覺得自己無比悲催,既回不到過去,又沒有未來,這樣的人生,活著真的沒有絲毫的意思。
想想自己當年是那麼心高氣傲,選擇了韓遠,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不禁悲從中來。
和韓遠鬧翻後這麼長的時間,她最想最想做的事兒就是回到南城,回到媽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