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天淚流,內心的壓抑和傷痛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釋放。
朦朧的淚眼中,他想到的是泓兒小時候的點點滴滴:那個晚上老是尿床的孩子,哭聲震天響的孩子,玩起來精力超人從不覺得累的孩子,怎麼突然間會得這樣惡劣的血液病呢?
老天這是不是在懲罰他們?懲罰他們有好日子不過要作死,懲罰他們有這麼好的兒子不知道珍惜,懲罰他家裏有女人卻在外麵有了另一個女人……
韓遠抱著自己的腦袋,覺得是自己的不負責任導致了今天的後果,想起他和穀妍去年一次次當著兒子的麵爭吵,一次次把兒子嚇得臉色蒼白身體發抖,他就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
多好的孩子啊,你卻忍心那樣的去傷害他!這對他的心靈對他的身體難道沒有影響嗎?
韓遠坐在馬桶上,盡情地流淚,壓抑地哭著……
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消息提示:哥,孩子情況怎麼樣?
是阿藍的信息。
韓遠不想給她回複。
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和阿藍走到一起了。
這就是命!
他費盡千辛萬苦到多倫多去找她,現在把她找回來了,他的家庭卻陷入了這樣萬劫不複的深淵裏。兒子得了這樣的病,他還能提離婚嗎?他還能拋下這個家拋下穀妍拋下孩子不管嗎?那他就真的是畜生不如了!
他把手機丟在洗手台上,沒有回複阿藍。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講。
直接告訴她孩子得了這樣的病?不妥,他不想讓阿藍知道。
那就得撒謊。可他也不想騙她。
那就沉默吧,什麼都不說。
韓遠擦了一把臉,拿起手機給北京的戰友打電話,安排好泓兒在北京住院的事情。
好在他有幾個鐵哥們在北京都幹得不錯,這個時候能用得上。
韓遠聯係了當年在南城一起共事的劉俊林,對方聽說他的情況後,滿口答應後天到車站接他們一家,孩子住院的事情包在他身上。
戰友就是戰友,不管多久沒有聯係,一個電話就能解決問題,從來不打折扣。
北京的事情搞定了,掛了電話,韓遠想去媽媽家看看。
剛想開門,阿藍的電話打來了。
“哥,什麼情況?”阿藍直接問道。
她有種很不好的直覺,韓遠不回信息就是事情不妙了。
“沒什麼——”韓遠假裝淡定地說道,“你怎麼還沒睡?好好倒到時差。”
“你告訴我泓兒情況怎麼樣?”阿藍再次問道。
“真沒事兒。”韓遠說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那你明天來上班,我們見麵談。”阿藍說道。
“明天——我有事兒,不能去公司了。”韓遠說道,“對了,你現在回來了,公司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得給自己放個假,好好休息一下。我打算出一趟遠門,去會會戰友,見見以前的老朋友,可能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在外麵——”
“你說謊!”阿藍直接說道,“哥,你為什麼不和我說實話?泓兒的情況是不是挺嚴重?你是不是要帶孩子去北京看病?回答我!”
韓遠一時無語了。
阿藍就是精明,什麼事兒都瞞不過她的心,雖然隔著空間,可她依然能夠看透他!
就這是阿藍。穀妍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的本事。
“你為什麼要這麼聰明?”許久,韓遠輕輕歎了一口氣說,“你就不能裝個糊塗嗎?”
“哥,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根本不想告訴我,對不對?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你身邊很重要的人,對不對?你就想著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就要從我眼前消失對不對?”阿藍流著淚吼道。
“我隻是不想讓你一起擔心。”韓遠說道,“既然你已經感覺到了,我就告訴你,泓兒可能是白血病——”
聽到這個詞,阿藍的腦袋也不由得轟然一下!果然是這樣!這可是要命的病!
“哥,不怕,現在這種病的治愈率很高,隻要發現得早,到北京去治,沒問題。另外,得盡量讓家裏的人給配骨髓,成功率會高很多。”阿藍說道,“你明天就走,是嗎?”
“對,不能再等了。”韓遠說道,“妞兒,我要從公司裏預支我的收益——”
“沒問題,哥,遠方已經盈利了,你隨時都可以支取你的收益。我讓徐蘭給你先準備50萬,你先帶去,後麵還要再支取。”阿藍說道。
“好的,我自己還有一些,謝謝你,妞兒。”韓遠由衷地說道,“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對我來說猶如晴天霹靂……我們,我們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