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它是在夜晚,我被屋外的躁動驚醒,於是帶上獵槍,小心的打開屋門。在星空與月光的照耀下,夜晚的草原非常美麗,但也十分致命,夜間的捕食者往往比白天的更加凶狠,加上各種毒蟲的侵擾,隻要稍不注意就會喪命。
按道理來說我不該在這個時候出門,反正管他呢。
在草叢中慢慢挪動腳步,之前的躁動聲已經消失,所以我隻能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慢慢前進,隻要有一絲異樣就輪到我手中的獵槍派上用場了,雖然它大多數時候都解決不了問題。
忽然,我的耳朵捕捉到了粗喘聲,從聲音上辨別應該是一種大型的哺乳動物,這不是個好兆頭,夜間出巡的哺乳動物一般都屬於食肉類。我將獵槍抬起,瞄準聲源。
很快,草叢間露出一雙散發著幽綠光芒的眼睛,這是隻貓科動物,但它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對。
我向旁邊挪動了幾步,終於看清了現在的情況。一隻非洲豹就這樣躺在地上,它受傷了,而且還比較嚴重,最關鍵的是從它那微鼓的肚子上看,應該還懷有身孕。
很奇怪,從發現我到現在,它都沒有什麼激烈反應,就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我,或許它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我嚐試走近,但它喉嚨裏發出的嗚嗚聲警告我別再靠近,我也隻好站在原地。
我該轉身離開嗎?弱肉強食的自然界我當然清楚,更何況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人類保護法都已經被我踐踏,我為什麼還要關心動物保護法呢?可笑的理由,一番思辨後準備離開這個地方,大概看到我並沒有傷害它的意思,在我離開一段距離後它開始低頭舔舐傷口。
這時另一個方向的草叢中傳來了異動,從那龐大的體格上就能看出這是一頭棕熊,奇怪,按道理來說熊是不會跑到南部來的,可惜對方不給我多想的機會,他已經開始朝我撲來,獵槍上膛,瞄準頭部,扣動扳機。頓時,龐大的身軀一個趔趄,傾側下來順著奔跑的殘餘動能向這裏滾動,最後停在我麵前。
“可憐的家夥,我可沒興趣和你來個擁抱。”
正準備繼續回頭時,我想起了那頭受傷的非洲豹,於是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這頭棕熊。
結果正如我的猜測,這頭熊可能是被人捕獲,在運輸途中出現意外才逃出來的,應該餓了很久,爪子上的血跡和身體上的傷痕證明它之前應該經曆過打鬥,對象有很大幾率就是那隻非洲豹。
“假如你能乖乖繞道的話我也不會拿你怎樣。”合上棕熊的眼睛,默哀了一分鍾,從它身上割下一小塊肉後回到非洲豹那裏,丟在它麵前。
非洲豹僅僅聞了一下肉塊,就轉過頭,看來它並不是因為饑餓才產生的矛盾。
或許是因為幫它鏟除了威脅,對於我的接近,它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警告,我才能夠檢查它身上的傷口,果然是與剛才那頭棕熊打鬥造成的傷口,傷口集中於背部和四肢,頭部也有幾道抓傷,腹部被它保護的很好。
“你的孩子沒事,但這樣下去的話你會因為失血過多先死的。”很明顯這頭牲畜聽不懂我的話語,更不能理解我的意思,依然用戒備的目光死死盯著我。
無奈,我隻能回到我的小屋取出麻醉槍,將其麻醉之後進行治療包紮,然後就地取材,製作了一個簡易木推車,將其送回到我的小屋處。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又多出了兩個任務,為它更換繃帶以及給它喂食,開始可能因為傷口的疼痛而讓它脾氣暴躁,我隻好每次都用上微量麻醉,讓它處於一個半睡半醒的狀態。漸漸地,它終於能理解我在做什麼,學會了忍耐更換藥膏時候的痛苦,加上定期的喂食,它已經完全習慣了我的存在。
在小屋的向陽處,我搭建了一個草棚,這頭豹子除了吃喝外最喜歡的就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享受日光浴,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忘卻桌台上的電腦,現在觀察它的身體狀況是我生活的主調,在我的照料下這家夥很快恢複了正常體重。
我給它起名琳達,它很聰明,很快就理解了幾個我經常說的詞句意思,在它傷好之後也經常會回來看我,有時我都會被它嚇一跳,在開門後發現草棚下有一隻正在曬太陽的懶豹,旁邊還有一堆動物殘骸。大概它認為我這裏是一個安全的進食地點,以至於每次在它吃幹抹淨後都要我來進行清理。
或許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每天期待著這頭懶豹準媽媽,至少比那隻想著複仇的生活好很多,生活果然還是需要一點期待才行。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正被這頭生靈拯救著,為我暗淡的世界裏帶來名為“期待”的曙光,是它喚回了我關於麗娟的記憶,那曾經充滿陽光卻未被我珍惜的日子。
某天,我忽然發覺琳達已經很久沒有來了,於是我沿著當初發現它的路尋找,獵豹的領地意識很強,一般都不會離開自己的領地。苦苦尋覓之後,我終於找到了它,可留給我的卻是悲憤,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它的皮毛被剝下,連腹中的胎兒也被挖出,如此心狠手辣的行為一看就知道是偷獵者所為,這些被利益熏心的鄙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