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廟裏麵是一派的香火鼎盛,那是人山人海人擠人,我爺爺和我奶奶燒完香之後拚了老命才從廟裏麵走出來,從廟裏麵一走出來,正好就碰見一人。
這人看上去歲數和我爺爺差不多一邊大三十郎當歲,身上穿著一件過冬的棉夾襖是補丁羅補丁,有幾塊破的太大的位置沒辦法在羅補丁上去,露出一團烏漆的棉花來,腿上穿了條棉褲也早已是破爛不堪,腳底下那一雙圓口黑布鞋已經沒了半拉鞋底,聳拉著穿著,整個一人看上去和叫花子差不多。
當然是我爺爺看到這個,卻不由得眼睛一亮,走了上去嘴巴裏麵衝著人喊了一聲:“老六,你怎麼在這。”
這個人看到我爺爺那也差點激動的沒哭出來,慢悠悠的朝著我爺爺走過來,這人都激動得快要哭出來了怎麼還慢悠悠的走著,那是因為這人走路可快不得,要是太快的話腳底剩下的那半拉鞋底也得掉了。
“老六,你怎麼混成這副德性了。”我爺爺指了指老六身上的這副行頭,不由得問道。
老六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世道艱難,一言難盡,中原大炮一響,我這小老百姓也就跟著遭了難了,火居道壓根就沒啥生意,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老六說完這句話抬頭看了我爺爺一眼,京津兩地都知道這老王先生常年在琉璃廠呆著,今天怎麼跑著天津衛來了。
“王哥,您這是……”老六張口準備問我爺爺,卻被他一語打斷,笑著說道:“我這也是一言難盡,這不是來天津為躲上幾天時間。”
“唉,誰都有犯難的時候。”老六從懷裏麵抽出一杆旱煙鍋子,啪答啪答抽了兩口,之後繼續說道:“王哥,眼前的我就隻有您這麼一個熟人,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我爺爺苦笑了一下,合著前麵的話說了百轉千回,到最後也該說到點子上麵了,這老六在這娘娘廟門口遇見自己又是這一番狀況,估摸著不是借錢,那就是借糧食。沒等老六說話,我爺爺先從口袋裏麵摸出兩枚光洋,說道:“老六,這眼巴前鬧兵荒誰家都不寬裕,這兩錢你先拿著,你也別嫌少。”
老六看都沒看這兩枚光洋,就推回到了我爺爺的麵前,說道:“王哥,您別寒顫我,再不濟弟弟我也沒到要飯的程度,您要是給我這錢那可就是打我的臉了。”
“那老六,你是想做什麼。”我爺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問道。
老六謹慎的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咱們找個地方聊。”
什麼事情要這麼慎重,我爺爺完全摸不著頭腦,但是看見他既然這麼說了隻好點頭答應下來,讓隨行的丫頭仆役和我奶奶先回去,自己和老六街尾賣水爆肚的店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