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辛潭史紀》記載,自辛潭國聖祖皇帝蒼辛開國定鼎以來,百廢待興,幸聖祖皇帝身邊文星賢能,武星智勇,君臣一心,和氣熏蒸,安邦定國,以成盛世。
如今曆經四代帝王的嘔心瀝血,辛潭國以龍虎之姿傲居東方,雄視四國三邦,正以無可匹敵之勢成為乾陽大陸的最強者。
熟悉辛潭國曆史的老人都知道,當年新朝初立之時,八大世家之一的蒼家之所以能夠坐上帝位,那是因為同是世家出身的李家老祖傾力相助。
據說,如若不是當時的李家老祖聯合十二名武將力保聖祖皇帝,那麼乾陽大陸便可能不會有辛潭國,更不會有如今的國泰民安。
因此,百餘年來,李家得皇室器重,已經從八大世家的末尾上升到第三位,李家老祖一脈更被聖祖皇帝冊封為護國公,世襲罔替,成為了真正的世家望族。
這一日,正是辛潭國京畿重地玉陵城的飛花節,可惜天公不作美,竟淅淅瀝瀝地下起了惱人的春雨,唯有護城河畔的西洲湖上停著幾艘華麗的畫舫,間或能聽到悠揚婉轉的琴聲和餘音繚繞的歌聲從舫中傳出來。
突然,一個身著粗布衣衫,渾身被雨淋透,顯得狼狽不堪的小廝衝進了一艘畫舫之中,打斷了雲羅坊當紅歌妓的絕美琴音。
“什麼人竟敢打斷本少爺的雅興?是不是不要命了!”畫舫中玉冠束發的得意少年,氣急敗壞地喝道。
誰知,莫名闖進來的小廝,不答他話,反而對著他身側的另一名翩翩少年郎直直地跪了下去。
“大少爺,您快回府吧!再不回去,您就見不到四小姐最後一麵了!”小廝滿臉水珠,不知是這一路的雨水、汗水,亦或是為那位苦命的四小姐留下的淚水。
“怎麼回事?”護國公府的李家大少爺李慕凡不僅沒有起身,反而慢條斯理地問道。
“大少爺,您快點回去吧!四小姐今日從莊子被接回來的路上,被一匹烈馬撞出了馬車,當即就頭破血流,不省人事。大夫說,四小姐沒救了,如今就剩下一口氣吊著。如雲姐姐說,四小姐這是——這是在等您呢!”小廝已經哽咽難言,到後來幾乎要哭出聲來。
李慕凡手中舉起的杯子,隻是在空中短短一滯,然後快速地放到唇邊一飲而盡,似乎小廝的話對他一點兒影響也沒有。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沉默良久,李慕凡沒有感情地說出了一句話。
“大少爺——”小廝跪著往前挪一步,急切地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被李慕凡不耐煩地打斷了。
“滾!”李慕凡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小廝見勸說無望,隻得起身用濕漉漉的衣袖抹了一把眼睛,然後抿著嘴轉身跑了出去。
“慕凡兄,這四小姐是——”最初嗬斥那名小廝的少年,虎威將軍府的少將軍丁成傑,好奇地出聲問道。
“舍妹!”李慕凡自斟自飲,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不過,他的回答倒是讓丁成傑和另一邊坐著的易辰吃驚不已。
他們兩個自小和李慕凡在軍中相識,雖然從不過問好友的家事,也從未聽他提及過,但李慕凡是什麼樣的人,他們自問還比較了解,可是他現在的表現實在是讓人感到有些費解。
“庶妹?”易辰雖然不是世家出身,但他也多少聽過一些大宅門裏的是是非非,想必這位四小姐和李慕凡的關係並不親厚。
“不是,同父同母之妹!”李慕凡又倒了一杯酒,漫不經心地說道。
同一時刻,玉陵城如煙細雨飄灑的上空緩緩劃過一顆流星,無聲無息,沒有人看得到,亦沒有人會為此憐傷。
三日後,春雨已歇,桃蘭朵朵香漸濃,雨潤海棠花更豔。
碧瓦朱簷,雕梁繡柱的護國公府深不可測地坐落在皇城西街上,俯視而觀,在這座亭台樓閣相互交錯的大宅院內,通過西邊主屋的抄手遊廊,七拐八拐之後便可在西南角看到一處破敗的院落。
雕花門上懸掛著一塊風吹過就吱吱呀呀的匾額,上麵用娟秀的字跡刻著“歸寒院”三個字,細細看去還有落款,但已看不清落款之人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