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這麼容易嗎?
答案是否定的。空覺腳尖一點,如同蜻蜓點水輕輕縱出,就脫離了楊景天手掌控製的範圍,躍到孫海麵前,眼裏有種掙紮轉瞬即逝,仍舊是輕輕一掌拍下。
孫海右膊完全斷掉,那一掌的餘勢還將他拍飛到牆上,撞得他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了位,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眼睜睜看著手掌朝自己胸膛拍下,死神已經向自己襲來,他心裏全是懊悔,自己還年輕得很……
噗!
輕飄飄地一掌印出,空覺已經感到背後襲來的手掌,再閃也來不及,全身的僧袍吹氣球樣的鼓蕩起來,肩膀側著一撞上這一掌後往下一抖,卸去大半的掌力,饒是這樣他也還是張口噴出一口血,臉色也變得灰暗。
硬捱對方一掌後霍地原地大轉身,雙掌倏地推出,掌風激得兩人的須發都飄揚起來。
楊景天避無可避,隻能匆匆將全身的功力運於手臂,全力對上空覺的雙掌。
轟!
周圍幾丈內所有的東西全震飛起來,地上的石板嘩嘩塊塊碎裂,遠遠站在門口的黑衣打手們被勁風吹的眼睛都無法睜開,一個個艱難地句起雙臂護住麵前。佛像離的夠遠了,神壇內還是一片東倒西歪,供桌嘩啦掀翻出去。大殿裏一地狼藉。
一聲厲嘯,楊景天借著掌勢身形猛地拔起,流星趕月般飛掠出去,幾個縱身躍過圍牆,消失在寺院中。他聚集起來的內力被硬生生的震散,胸膛裏翻江倒海起來,內髒受了極重的傷,趁著殘餘的一絲功力,他要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療傷,不然就等著見閻王好了。
這時孫海的七竅才慢慢滲出血來,嘴角、鼻孔、耳朵、眼睛全都鮮血流出,臉上五官扭曲,看上去好不恐怖。胸口塌陷下去,五髒六腑被震得粉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過片刻時間,來人兩死一逃。
那些黑衣打手呆呆地望著佇立的空覺,不知道是誰突地一聲呐喊,全都連滾帶爬地倉皇逃離了寺院。從動手到結束,不過分分鍾的事情,他們甚至連槍都還沒能拔出。要他們去對付一般的人還差不多,對於眼前這幾個來說,他們實在是……太弱了。
等到寺院裏的人全跑光了,空覺屹立不動的身形這才緩緩坐倒,連連吐出幾口血,臉上神色極為萎靡,胸口中槍的地方原本止住了流血,現在又汩汩地往外直冒。
他連點身上十幾處穴道,也顧不得大殿被弄的一團糟糕,向佛祖默禱幾句,拖著傷軀來到地下室,關上通道便跌坐在台階上,從袍內拿出一顆極為珍貴的藥丸服下,這才運功療傷。
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空覺睜開眼睛,嘴角的血漬已經幹涸,眼神裏止不住的疲憊,開始猶如死灰的麵色稍微恢複了點生氣。
他慢慢起身走到林風身旁,解開他的穴道,盤膝坐下,閉上眼睛繼續調息。
林風見到空覺的模樣大吃一驚,顧不上質問他點住自己的事情,慌慌張張地想站起身來,誰知坐的太久,兩腳早就麻痹了,一起身又跌在地上。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幫大師什麼,手足無措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的內心再次感到深深的悲哀,自己還是什麼也做不了。
良久,空覺慢慢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林風關切而慌亂的臉。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輕聲喚道:“林風,你過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直呼別人的名字。
林風早就在一旁生起了一堆火,坐在空覺對麵,見狀急忙問道:“大師,有事你隻管吩咐!”
“老衲命不久矣,可惜兩個徒弟俱已身亡,衣缽再無人接替!”空覺眼中露出哀傷來,胸膛又是一陣氣血翻騰,勉強才定住了心神。
林風臉上一片黯然,慧清與慧明死的還真是冤枉,要不是因為他和陳大東的事情,他們怎麼會遭此劫難。隨即他驚慌起來,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大師,你說什麼?什麼叫命不久矣?你怎麼會死呢,你這麼高的……”
“老衲很知道自己的傷勢,你不必多言!”空覺打斷了他的話,極為鄭重說道:“可憐老衲這一門就此斷絕,你可願傳老衲衣缽?”
世人最重傳宗接代,佛門中人更是重視衣缽的傳承,想想空覺兩個弟子死的幹幹淨淨,他不得不考慮另找他人。他極為清楚自己的傷勢,那一槍本是瞄著心髒打的,被他閃過卻打中了另一邊,原本取出子彈將養幾個月即可痊愈,但又與楊景天對了一掌,掌力反製,斷了自己心脈的所有生機,不是那顆珍藏的療傷藥,盡管強行用內力壓製傷勢,隻怕是早已命赴黃泉。但是生機已斷,再無逆天可能,最多不過七日,就會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