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她似乎可以有些感悟。或許,那個叫陳子旋的男人,在用屬於他那種並不高明,簡直可以說拙劣的方式,在表達著對她的關心。
“雖然,你害得我慘死,但是,我想我應該還是可以原諒你的……”
揚婉捧著自己尖細的臉蛋,不時用小巧的玉指敲擊著鼓鼓的紅腮,嘴裏嘰裏咕嚕地自言自語著。
“如果你慘死了,那麼,我現在麵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熟悉的嗓音,熟悉的俊臉,差點讓揚婉再一次走到回憶的國度裏。
此時的林泊涼,就像是穿越古今的陳子旋,他穿著白色福紋錦袍,外罩銀紗,在月光皎皎的襯托下,更加顯得豐神俊秀,如神袛一般的強烈存在,讓人無法忽視他身上每一處散發的高貴氣息。
揚婉就那麼怔怔地望著,她似乎聽到了薔薇花開的聲音。又或許那是一種錯覺,竟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如此的性感與撩人。
帶著讓人心神搖曳的慵懶,就算他隻是冷冷的站在她眼前,仍然讓揚婉覺得心有那麼一秒,跳漏了一拍……
林泊涼奇怪地瞥了眼揚婉,白日裏,她那婉轉新奇的歌聲,仍然縈繞在他耳畔。
所以,他閑來無事,四處遊蕩,心裏似乎想要尋找些什麼。沒想到,來到這裏,居然看見了她,卻又不知不覺地停下了腳步。
“還能是誰?不就是本翁主我嘛?二殿下,是不是病得有些糊塗了?你以為是看鬼片啊,什麼死不死的……”揚婉懊惱著,怎地一時被男色迷住。
前世的自己,什麼帥哥美男沒見過,居然對這麼一個病秧子有那麼一刹那的失神,實在失策,實在是眼力欠鍛煉。
林泊涼如果認真地聽她說話,一定會不知如何被氣死的。不過,他並不在意,而是靠在了人工堆砌的假山上。
“有人說,人死了,便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這是真的嗎?”
揚婉撇撇嘴,怎麼林二殿下看起來有些智障啊。問出這麼白癡的問題,這不是典型的欺騙懦弱無知少男嗎?
“我隻知道,人死了會變成一抷黃土,星星看起來小,實則離我們存在的世界隔了有幾百光年,所以,你就算是鬼,等跑到星星上麵去,也已經是個累死鬼了。”
她站起身,伸伸腰,劈劈腿,不時擴展下雙臂,嘴裏念念有詞:“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黃土,就算是黃土,也是流傳千古的黃土。沒有誰,可以忘記……”林泊涼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漸漸地隻聽到苦笑,笑意裏化著一縷哀怨,還有淡淡的惆悵。
“忘記有什麼不好?忘記了,可以不用痛苦,不用悲傷難過,不用想念,不用背負……忘記了有什麼不好?他們估計已經忘記了我,已經忘記了,還有一個那樣的我……”
她背過身子,恨恨地擦掉流淌在自己的白皙臉蛋上的淚花,哽咽著負氣道。
也許,她的父母,已經忘記了有個永遠達不到他們標準的女兒,死了就死了,反正還可以再生。
或許,在那個不快樂的世界裏,隻有一個人,還會想念她。或許因為少了她,生活少了許多調味料。
她是瘋了,才會沉浸在過去裏。想要掙脫一切的束縛和枷鎖,拚命地想要擠回現代。沒有了留戀,人生自然變得空虛。
揚婉茫然地望著偌大的玉盤,低聲吟唱著:
“天上海上沒有路,月亮在偷著哭,
想要滿足,無從彌補,
思念如風,吹不散心頭的孤獨。
天上海上沒有路,月亮在偷著哭,
想要飛度,不夠技術,
期待如酒,醉不出夢中的幸福……”
那是怎樣一副生動哀傷的畫麵。林泊涼躺倒在假山上,望著那個如月光仙子的女人,風撩撥起她的麵紗,若隱若現的下頜,勾出精致的弧度。哀愁悲傷的水眸,盈盈一汪,承載著無法言喻的秘語,她那麼幽幽地望著你,你再強硬的心,也會慢慢融化,淌成一泓春水。
兩個人,有著各自的思念,各自的堅持。逢遇必鬥嘴的他們,今天在月光的牽引下,放大了他們心中的夢靨,苦苦樂樂,爭不過時光歲月的侵蝕。這一刻,彼此的心,緊緊地依靠著,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