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白翌累得幾乎連倒茶都不想倒,我見他這樣隻有犧牲一下,燒水泡茶,他疲勞地捂著額頭說:“這麼晚了,叫外賣吧。”

我機械地拿起電話,大腦實在有些漲,覺得這事莫名其妙,這個金波與其說是害怕鬼,還不如說害怕被人窺視的感覺,他每時每刻都想要抓住那個藏在暗處的家夥。不過按照他的計劃,隻要演完這部戲,那隻鬼遲早會被金波給抓住,但是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金波還藏著什麼秘密。而那個劇本中出現的屍體仿佛和金波手上的水泡也有著某種關聯。現在我們和劇本裏的偵探一樣,陷入了一個謎團,而那隻鬼仿佛是我們手上唯一的指南針。

打完外賣的電話,我打開電腦,想擺脫這種抑鬱的心情,但是不管我做什麼,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去想這件事,閉上眼睛就會感覺到後腦閃出一個閃光燈。我轉頭對著閉目養神的白翌說:“我覺得這事咱們就到此為止吧,反正也不欠他什麼,何必去冒險?如果真的有鬼我們不是自惹麻煩嗎?”

白翌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交叉雙手放在胸前,然後看著自己的照片說:“關於他說的鬼,我沒什麼概念,但是我隻是發現這個人非常善於抓住細節。你沒有發現嗎?他可以通過我們的表情和舉動,猜出我們的心理活動。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家夥。”

我回想著一些細節,認同地道:“這倒是……”

白翌繼續說:“這樣的人,一般不會被人偷窺到什麼,他對這一點本來是很有自信的,但是越自信的人越受不了打擊,而他這種人最不能忍受的自然就是被窺視了。現在的他有太多的顧慮,仿佛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所以溝通起來特別困難。此外,當時在舞台上隻有我、你和金波,肯定沒有第四個人,你說那雙手到底是從何而來?那卷膠卷又是怎麼回事?”

我補充道:“還有那個躲在天窗上的怪人……所以說這裏麵真的有鬼。金波到底瞞了我們什麼?”

白翌重新端起茶,他搖了搖手指說:“台詞裏有那麼一句話‘任何事情隻要能夠用邏輯去解釋,就應該摒棄無緣無故的鬼魂作祟的可能’。我覺得說得很有道理,咱們是活在現實中,又不是生活在《聊齋》裏。我覺得金波絕對不是偶爾才遇到這種事的,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啊?”

我見他又這樣,吐槽之心頓時被提了起來,正要發話,這時,突然門外傳來一陣非常急促的敲門聲。

白翌看著門說:“估計外賣送到了,媳婦幫我付下錢吧。”

我見他的確累了,也不和他鬧了,豎了中指給他,然後去開門,結果人剛剛走到門前,大門就莫名地自動打開了,在我走到走廊的一瞬間,大門又自動關上了,走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忽然廊燈一閃,居然滅了,我站在黑糊糊的通道裏,故作鎮靜地自言自語道:“搞什麼鬼!”

就在我回頭想敲門的時候,樓道另一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聲音很緩慢,我下意識地扭頭看過去,但是過了很久,卻隻聽到腳步聲在響,不見人走過來。

我覺得心裏有些發毛,好像什麼東西跟著我們回來了。難道是那隻鬼?!我嚇得打了一個寒戰,突然腳底一軟,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軟綿綿的,我隨手撿了起來,捏了捏,發現是一頂帽子,而且非常潮濕,好像被水泡過一樣。

就在我撿起帽子的那一瞬間,那陣奇怪的腳步聲突然消失了,我倒退了一步,忽然迎麵閃來了一個亮光,幾乎與此同時,我看到了一張滿是水泡的臉,他死魚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的麵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但他一點聲息都沒有,我在黑暗中凝視了他很久了,粗略可以看得出他的輪廓,這個人居然穿著一身白翌白天劇場上所穿的黑色禮服,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腥臭味,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話劇中那個池塘裏發現的屍體……難道話劇中死者的亡靈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