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藍月亮時,已是淩晨。
此前的一桌客人已經走光了,隻剩老板娘鳳姐坐在吧台裏看電視。我覺得很尷尬,連聲道歉,說這麼晚了還來添麻煩。鳳姐又拿出那副笑吟吟的樣子,說不麻煩,反正我也習慣天天晚睡晚起,店裏多個人還能說說話。
聽她這麼說,雖然我困意濃重卻也不好意思開口問要睡在哪裏,隻好坐在她對麵的高腳椅上。
鳳姐遞給我一瓶啤酒,問我到底怎麼回事兒。我把事情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嗯,那問題不大。鳳姐說。佟健開店這麼多年,官麵上的關係還是有不少的,隻要不是傷得太重,花點錢肯定可以擺得平。
突然鳳姐話鋒一轉,問,你跟著鄭岩多久了?
我說高中退學後有次打架傷了人,判了一年半,在裏麵認識的鄭岩,那時候他已經呆了兩年,所以我們釋放的時間差不多。出來後我也一直沒事做,鄭岩問我願不願意一起做生意,我就跟著他送啤酒了。不過平時也不是天天在一起,有事的時候才打電話。
那你覺得這人怎麼樣?
挺好的啊。挺仗義,就是太衝動。他這次出獄後總是隨身帶著刀,弄得我們也都跟著神經緊張。
他以前不這樣。鳳姐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什麼意思?
鳳姐沒理我,又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你看著吧,大虎還得出事兒。
……
說起大虎,我頓時來了好奇心,問,鳳姐,大虎當年是不是殺人了?
鳳姐笑笑說是啊,你不知道嗎?
我說隻是東一句西一句聽別人提起過一點,不過具體怎麼回事兒不清楚。
鳳姐得意起來,說,提起那個事兒,隻怕誰也沒我知道的清楚呢。他那時候也在我這兒躲了好一陣子,去自首也是從我家走的。他和鄭岩,那時候還沒你現在大,兩個小屁孩兒。
我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鄭岩沒跟你講過嗎?
我說沒有。鄭岩跟我們在一起,很少會提以前的事情,我們也不問。
鳳姐端起酒瓶一通猛灌,仰起雪白的脖子,咕咚咕咚吞咽的喉頭,看得我莫名神往。
咚!
喝光的酒瓶被戳在吧台上。睡覺!鳳姐笑嘻嘻的說,明天幫我幹活兒,如果我心情好,就給你講講。
佟健和鄭岩都打過了電話,據說那個叫雷鳴的人受傷不算太嚴重,腸子被紮斷了,手術之後已經沒什麼問題。可是對方有人報了警,佟健上下疏通,又賠了一部分錢,事情就算暫時告一段落,但要我繼續留在鳳姐店裏,一來是再躲躲風頭,近期不要大搖大擺出現,二來,據說鳳姐給佟健打了電話,說是要留我幫忙照顧生意。
如此也好。
每天睡到自然醒,開門接客——所謂的客人,無非是鳳姐朋友,朋友的朋友,當然也有我的朋友。
每天大家圍坐一兩桌,喝酒閑扯,不時有人會唱一兩首拉卡OK,或賭賭小錢,每次鳳姐總是隨便打幾把,就撒嬌扔下一堆零錢說,不玩兒了,手臭。赫源,你替我,輸了算我的,贏了平分,然後安靜地趴在我背後的沙發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