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老混蛋依然意猶未盡，對我說，你出去問問這市裏麵上了年紀的混混，我鄭長生是什麼樣的！要不是替了我大哥去插隊，他現在能住樓房開汽車？哼。結果我把兒子交給他，他就管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當年鄭岩惹事，警察抓他，他寧願坐牢也不敢回東北。為什麼？
這要是給我知道，他丟了老子的人，媽的不用警察。老子一刀就砍了他。沒學好也沒什麼，坐牢，當兵，都是一個道理的，都能鍛煉人！可是你們既然年紀大了，就不要總是吃吃喝喝弄一些沒用的玩意。做出點事情來，不要惹是生非。可是，如果有人欺負你們，他媽的。
不許丟人！隻要有口氣，就不能慫，你懂不懂。
我忙不迭點頭。
老混蛋滿意的捋一捋山羊胡，說鄭岩媽！你去做飯！又一指我說，你留下一起吃！咱們喝一點。
我徹底被鄭岩的爹征服了。我覺得，如果李誌勇沒有被槍斃，活到了今天，一定能成為老混蛋的知己。
之後的日子，我不再需要每天輸液掛水，但依然會不時打電話給蘇楠，裝著問一些養傷期間的注意事項之類，蘇楠也不點破，總是熱心指點，有時候還會親自蒞臨指導，和我閑扯。
再無聊的時候，我就買了酒菜，跑到老混蛋家裏聽故事。老混蛋難得有了聽眾，把我納入腦殘粉行列，總是口若懸河侃侃而談。
不覺間，日子過得飛快。我腿傷基本已無大礙，正準備回到江湖上走走，大虎過來找我，說鄭岩那邊又不安分了，惹下了不小的麻煩。
在我躲起來養傷，閑極無聊的時候看了一個講古代武林，江湖，鏢局的書。
書裏麵說，真實的江湖，其實最重要的是大家互相給麵子。不然的話，任你武功再高，每天出去招搖，四處樹敵，早晚砍死了你——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意思。
還說，那些牛逼的大鏢局，都不是靠打出來的。有點類似現在的物流公司，財力雄厚，資源龐雜，鐵路航空交管局，到哪裏都有幾分麵子，鏢局也是一樣，如果不是大家給飯吃，每天砍來砍去，各個都要倒閉。
仔細想來，其實古今中外，並沒有太大差別。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但人情總不變。你讓我過得去，我自然不找你麻煩，你逼急了我，大家就誰也別想安生。
可惜，總是有人搞不懂這樣的道理。又或者搞懂了，但就是不信。
比如耗子。
比如鄭岩。
耗子曾算是我的學弟，比我小兩屆，也是高中沒有讀完就退學，不久進了監獄。他當時是和一群小夥伴接連盜竊多輛摩托車，並以低廉的價格轉賣到外地，最終分到的錢也就是僅夠他們在遊戲廳賭上幾把，換幾個酒醉而已。
後來耗子等一群人喝醉了在深夜的大街上溜達，遇到巡警。巡警過來盤查，湊巧有個小夥伴身上帶了螺絲刀，於是被統統帶回派出所問話。
雖然這是一群慣偷，但並沒有和警方打交道的經驗，被我公安幹警一番盤問，交代了盜竊摩托車的犯罪事實，被冠以“盜竊團夥”的稱號，從快從嚴判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