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散落一地的夢想,小可該怎樣去拾得起?落花亂舞的往事,掬一口,便必定是一場宿醉。
過往的時光,又該如何的去壓縮、打包,收藏?新一輪的太陽又在校園升起,高過小可喜歡的那棵紫檀花樹。清新的太陽伴著紫檀樹靜雅的氣息,彌散在校園裏。
十年前,小可在Y校讀高中,一所有六十年之久的老學校,臨著小河。
十年後,他又鬼使神差般的回到這個學校,開始拿起課本教一首一首的詩歌,教一篇一篇的文章。
上大學的時候,他一直很迷茫,不知道將來會幹什麼,但沒想到會教書,更沒想到會打道回府,直到畢業的那一天,沒想到的都成為了既定的事實。
就像當初,報的政法係卻撞入了中文係。不喜歡文學,卻慢慢的拿起詩歌作為傾吐內心的工具。
當時簽合同,他也沒有多想,就稀裏糊塗地把自己的名字畫上去了。也許是內心裏本身就存在的那一份情結的使然。
記得,Y校來招聘老師的那天,他和幾個哥們還在操場踢足球。聽說母校來人了,匆忙的換身衣服,沒怎麼好好的準備就開講了,講的是鄭愁予的《錯誤》。講得不怎麼好,不過最終是過關了。
想到七年後不理想的境遇,他一直在思考,也許當初的選擇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當然這隻是從個人的職業角度來說的,從諸多的個人因素來考慮的。
來這個學校,他曾後悔過,也不曾後悔。在這裏,最值得欣慰的是他不期得找到了生命中刻骨銘心的東西。像一個美麗的月亮不經意間落入了心湖。
零九年的那個煙花三月的春天,於是就變得異常的明媚。
細雨吻開每一朵桃花。他躲在桃花雨中,躲在春天的懷抱裏,忘記了年輪的旋轉。
七年前,大學的校園裏,他,讀書、踢球、爬山、餐館小聚,開心的聽音樂、睡懶覺,不覺時光的流逝。
而如今,中學的校園裏,他,備課、講課、開會、查班、早出晚歸,感受著光陰的善變。
默默地看著很多年前校園裏再熟悉不過的事物,聽著那些熟悉的歌聲,一切都仿如從前,隻是斯人不再。
天南地北,地北天南。雙飛客者有之,行單影隻者亦有之。人散後,一鉤新月天如水。隻有那彎新月還在樓角,似在癡癡的等候。
新月之下,還有一個被遺忘在青春角落裏小可。依舊的喜歡看月亮。喜歡把月缺等成月圓,等到一輪滿月走入美妙的詩境。
時光是一匹鞭打身心的快馬。那些打馬走過的痕跡,那些青春裏盛開過的落落之花,纏綿成一種溫暖的傷。
像王菲唱過的,“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所有的傷感,隻是因為留戀的緣故。小可的傷感,也盡在那首纏綿的《紅豆》。
小可一直認為,熟悉的地方是沒有風景的。這也是小可不願回到Y校的原因。當某一天的清晨,一棵桑椹樹的出現,徹底打破了小可的這種認識。
在高三畢業前夕的一天早自習,他在幫學生輔導,突然發現教室後邊有幾個孩子在爬樹摘些什麼。很好奇,下自習時特意去看了下,才恍然明白,那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桑椹樹,結著一溜溜紫色的果子,令他有說不出的驚喜。
小時候他是見過桑椹樹的,很喜歡。在姥姥家,有一株,很瘦小,而且是長在水塘邊的,葉子是墨綠色的,果子酸甜可口,讓他一直很難忘這童年的味道。真沒想到校園裏會也有這麼大的一株桑椹。
在此求學三年,來此教書又有三年,卻竟然不知道教室後邊有一棵這麼大的桑椹。在此以前,他是見到過它的,特別是到秋天的時候,落葉隨風起舞,很漂亮的景致。他還一直盤問自己,它到底叫什麼?直到有一天的機緣巧合,他才明白。
遇到這株桑椹,就像有一天他在這裏找到人生中最美麗的那道風景。想這一切都是緣分,也是上天冥冥中安排的。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好的解釋。
“很多時候,做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主動的,但也需要一顆真誠的心,耐心的等候。直到某一天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你會在最熟悉的地方發現最美麗的風景。”小可在微博中曾這樣寫道。
六月是梔子花開的季節,不想說離別,可校園裏到處彌漫著離別的氣息。
看到畢業班的學生們一件件的收拾三年中用舊的物什,匆匆的合影留念,明白了別離的腳步終究是擋不住的。
看到自己教了三年的學生一個個離去,小可的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在過往與學生之間發生了諸多的不愉快。當真的要離別的那一刻,一切都淡去了。人生的相聚本是場緣分,是該好好的珍惜。隻是他的學生並不能真正的明白。
看到河對岸石縫裏那些不知名的植物,頑強地默默生長著,獨自承受一種寂寥的生存境地。想到離別之後,那些即將踏入社會的學生,也會如此。他們大多的都得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踏上人生的拚搏旅程。希望他們不再像學校裏那麼的頑皮,那麼的玩世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