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雙頭河時,我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錯誤。這兒是亞馬河主幹與它的分支果剛河彙流的地方,因而此地被塞斯人稱之為雙頭河。在軍事上,這是典型的死地。當時因為伊莉有危險,心慌意亂之餘我隨意說了彙集點,卻沒有考慮相應的後果。現在,托蒂與另外三十多名英格蘭尼皇家近衛騎兵在阿拉斯子爵率領的部隊旁邊若即若離,並不發動攻擊,也不肯遠去。
我與伊莉走向阿拉斯,托蒂並沒有進行任何幹涉的意思。我明白了他的意圖,他大約是想纏住我們,等待隨後而來的大軍消滅我們。
“阿拉斯,布萊克本他們呢?”
“在我們即將取得勝利的時候,英格蘭尼一支千人以上的重騎兵從遠處趕來,我們不得已,隻好留下部分部隊殿後。布萊克本他們在後麵殿後呢。”
我有些自責:作為主將,最重要的是充分利用部下的特長。布萊克布是個優秀的弓箭手,是個勇敢的人,或許是名合格猛將,但我卻在讓他在不適合的情況下統領了部隊。
我想了想,又問:“留下殿後的人大約有多少?”
“大約八百人左右吧。離開時太匆忙,沒有仔細清點人數。”
這個阿拉斯擁有一絲不苟、謹慎等優秀品質,但似乎過了點。一千重騎兵向陣地趕來,難道可能有時間悠閑地清點人數嗎?
八百疲憊之軍,能夠從一千重騎兵的鐵蹄下逃生的會有幾個呢?
我轉過頭對伊莉說:“我們趕快離開吧。再過些時候敵人的援軍來了,剩下的這些家底就全完了。”
伊莉有些激動。“那八百人呢?八百條人命在你眼裏完全無所謂嗎?”
我聳聳肩:戰爭中受情緒左右隻能招致失敗。不過說起來我自己也沒有超越這個境界。為了伊莉,我不也是扔下了正在激烈戰鬥的部隊離開了戰場嗎?
我問阿拉斯:“作為一個戰爭經驗豐富的軍人,你認為八百疲憊之軍能夠有多少人從一千英格蘭尼重騎兵的鐵騎下逃生?”
阿拉斯有些遲疑。“天色快黑了,也許他們能夠等到夜晚逃脫。”
聽到他的回答,我明白他也放不下那些曾經與他同生共死的同僚和部下。現在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嗎?從周圍塞斯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們都希望等那八百人回來。我也多多少少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態。那八百人是為了掩護他們而留下的,如果不等他們就自行離去,從感情上講太難以接受。但是我仍然不願放棄說服他們的希望。
“那你認為敵人的重騎兵會一直等到天黑再進攻嗎?”我的語氣已經變冷了。
“也許……也許他們剛一迎敵便被擊潰了,多少能逃回來一些人。”
“首先,如果他們那些疲憊之軍被擊潰後,有幾個能從從一千重騎兵的鐵騎下逃生?其次,對了,你們到達這兒已經多長時間了?”
“我們到達這裏已經三十多分鍾了。”阿拉斯似乎想到了什麼,遲疑著回答。
“其次,一支重騎兵部隊在擊潰他們後,為什麼過了三十分鍾還沒有追上你們這支騎兵與步兵混合的部隊?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成功地纏上了敵人,為你們贏得了逃生的時間!”我環視周圍的塞斯人,一字一句地斥責:“而你們!卻在浪費著他們用寶貴生命為你們贏得的時間!”
部下們有的流下眼淚,有的低下頭或是躲避我的目光,有的漲紅了臉欲言又止。在我感覺成功就在眼前的時候,伊莉的話打破了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