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即將落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皇家近衛騎兵的尾隨下,阿拉斯無法派出斥候。現在得趕緊派幾個斥候探探。阿拉斯連忙向部下們吩咐我的命令。
望望身邊站得亂七八糟的隊伍,我的心裏也亂糟糟的。他們經過激烈的戰鬥,現在好不容易得到可以休息的時候,或躲或坐休息一下本來也是人之常情。無奈我知道敵人隨時會到來,在這種條件下,休息片刻還不如強打精神堅持。以前蘭仆給我講課時說過,古東方有個戰例:一方原地迎戰,另一方急馳而致。原地迎戰方首領作出好心的樣子要求對方先休息片刻。急馳方首領沒察覺其中的陰謀,於是休息了一刻鍾,結果反而被人少的原地迎戰方打敗了,原因便是勞累後休息片刻會更使不出力氣,戰意更低。
一支隊伍優秀的領導者自然是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必要條件,但並非必然條件。領導者再優秀,隊伍的素質如果很差,那也很難取勝。蘭仆說古東方有個極優秀的人,叫亮。諸葛。但是如果他的手下沒有關、張、趙、馬、黃五員大將,那也將巧媳難為無米之炊。在荊州之役,因為他的主人劉與他意見不和,沒有聽從他的意見,而手下常規部隊太少,卻有十萬戰鬥力接近為零的平民,結果也大敗了。我現在呢?望望克洛斯和阿拉斯,他們也還算勉強,布萊克本、馬迪爾、喬卻都是生死未卜。再看看那些塞斯兵,如果隻是初期的不到三百人,或許命令他們站直了準備迎戰可以達到效果,但後來加入的人太雜亂,根本還沒訓練好。
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借著月光,我又深情地望了伊莉一眼。現在的結果,實際上是我懦弱的選擇。伊莉不肯離開,如果我強行將她帶走,她一定會恨我一輩子;而現在我選擇留下來,大家的生存機率都不會高。我害怕一輩子麵對她怨恨的眼神,寧願依著她——哪怕明知她這種決定大錯特錯。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緊緊抓住了我。如果我擁有強大的武力後盾,對於伊莉此時的決定就不會充滿無力感。她要等待殿後的人,我可以派十員大將,十萬大軍迎擊英格蘭尼人。甚至英格蘭尼屬於我統治,我隻需要命令英格蘭尼退出塞斯國就可以了。可惜這僅僅是作夢。我還有明天嗎?
突然間,我想起一首蘭仆教我的詞。
釵頭鳳群英聚,天將崩,執弓逐鹿箭紛乘。山棱嵊,河幾深?欲歇片刻,卻道不能。爭!爭!爭!
經滄桑,霸數更,淪賊者病魂常恨。夜闌珊,又臨陣。白鹿乍現,加鞭狂奔。勝!勝!勝!
(注:此處為一硬傷,但我不管,這是偶的劣作。如果叫我把詞翻譯成白話文,那一點味道都沒有了。)
如果能夠活下去,我一定要把塞斯軍訓練成一支高質量的軍隊。絕對不允許軍隊裏有任何不和諧的聲音。然後,我一定要成為大陸的強者,這樣才能好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唉,活下去。我苦笑。向克洛斯招手將他叫過來,他雖然是一個魔法師,卻對當公爵近衛的隊長非常熱衷。
“等會兒敵人來了,我衝向敵陣時,你就率著近衛隊掩護伊莉突出重圍,明白嗎?”
克洛斯臉上現出猶豫的神情。“主公,你難道準備……可是我是你的家臣,怎麼能夠掩護別人而不理主公呢?況且馬迪爾和喬都不在主公身邊。”
我拍拍克洛斯的肩,“你很讓我滿意。第一,你並不笨。第二,你仍舊把主公的安危放在其他任何人之上。”看到克洛斯窘迫的神情,我苦笑。“沒辦法。難道我很喜歡自己找死嗎?但我並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活命機會。搞不好現在英格蘭人對我的興趣比對伊莉的興趣還大些也說不定。而我又不可能扔下伊莉獨自逃生,隻有拚命纏住敵人了。記住,到時候哪怕將伊莉敲昏也要帶走她,如果你稍一猶豫,大家就會死在一起了。我相信你願意陪著我戰鬥,但伊莉如果沒有一個甘心為她赴死的有能力的人在一旁保護她,我不認為她會有任何生存的機會。記住了,一定要盡力保護她,將她救走!”說完,我盯住克洛斯的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克洛斯的忠誠自然令我高興,如果他此時隻是假裝答應我,到了關鍵的時刻卻留下來陪我,那可真要壞事了。那樣我還不如向公爵近衛隊的副隊長交待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