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我做了件非常無聊的事情。我在瀏覽"鬼話連篇"的網頁時,居然發現有人在出售"指鬼針"。而且賣家的店麵居然就在離我三站路的某條小巷中。
我心血來潮,突發其想,聯係上了賣家,並且立即付諸行動。我的車給小貞開走了,她剛考取駕照,正是手癢的時候。於是我隻好打了個車,直接找到了賣家的店裏。
賣家是個三十多歲的禿頭男人,尖嘴猴腮,油嘴滑舌。他以為我是迷信之人,遇上了不順的事情,居然晚上十點來買這個玩藝兒,他想多賺點我的錢,想給我算命,推銷一大堆避邪之物。我幹脆地回絕了他。我就要看看所謂的"指鬼針"。
他拿出的這個"指鬼針"看上去和指南針差不多。我猜,它多半就是一隻失去磁性的指南針。
我好奇地問:"它的指針不動啊。"
賣家狡猾地說:"因為這裏沒有鬼啊。"
我們的對話聽上去很搞笑。我知道自己看上去很弱智。
我問:"遇見鬼它就動啦?"
他奇怪地答:"那當然。否則你買回去幹什麼。"
我啞然失笑。其實,我滿愛這種無聊透頂的小樂子。
拿到了"指鬼針",我心裏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
走出賣家的門,這才好好打量一番周邊環境。眼前是一個非常古老的位於鬧市中的小巷子。雖然不遠處就是鬧市區的主幹道,這裏卻陰森逼人。
轉眼間,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我躲進小巷裏的一家煲螺店,正好有點閑情,叫了盤鹵鴨腳,打開一瓶啤酒,一個人就著外麵的狂風暴雨,喝了起來。
老板娘是個胖女人,估計是此地的老街坊了,她好奇地問我:"我見你從小孫家裏出來。買東西?"
估計那個小孫就是禿頭賣家了。我點頭。
她的好奇心滿強的,追問道:"買什麼?"
我一下不知該如何對她解釋,隻好忽悠她說:"指南針。"
"哦。四大發明。"她居然如此回答,讓我啼笑皆非。
她抱歉地笑下,說:"我是感到奇怪。原來我們還以為他在販毒呢。後來聽鄰居說他開了個網店。還有女孩子來他這裏買胸罩。真是好笑。"
聽她這麼一說,我頓時覺得這個店也太不專業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可以賣。
我看著這個老房子,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記憶中,好象我曾經來過這裏。
我向老板娘打聽這條小巷的曆史,老板娘正無聊,很高興有人和她聊天,在我印象中,這種年紀的胖女人,就從來沒有內向的性格。她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起故事來了。按我們本地話說,她開始"擺古"了。
但她說的,我基本上都沒有聽進耳。因為我找不到這條小巷和我的聯係點。她說到興起,甚至咬開一瓶啤酒,也喝了起來。
為什麼我覺得如此熟悉,好象我的靈魂曾到此一遊。牆角下的青石板,牆壁上的老標語,甚至巷尾那家買香煙的小窗口,都讓我覺得如此眼熟。這揮之不去的詭異感覺,讓我忐忑不安。
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老板娘給我拿了把傘。我謝絕了。不知怎麼回事,我不想再與此地有糾葛,就冒著雨跑到了巷口。
持續八個月的幹旱天氣迎來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雨,直接預告汛期的來臨。氣候反常得讓人害怕。
五年來,習慣了用車代步,我第一次等候一輛公交車,就碰上我記憶中最大的一場雨,它來得毫無預兆--如同命運的轉折。
我在等待最後一班7路巴士。因為我的目的地隻在三站路外,的士司機們冒著被投訴的危險拒覺載客,他們甚至懶得找理由就發動了油門。滿世界都是驚慌失措,在雨中奔跑的乘客。他們才不愁沒有生意。
伴隨著轟隆的雷聲和閃電,這場持續了四十多分鍾的大雨仍然沒有停歇的打算。街道上連車都少了。偶然一輛,也是快速飛馳,水花四濺,仿佛逃離一場戰爭。
候車乘客們都聚集在街邊一個商店的屋簷下,我在這裏已經滯留了二十分鍾。大家開始百無聊賴地互相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