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1 / 1)

我從小是個倒黴蛋,倒黴蛋打從出生起就沒媽,渴望母愛卻隻能眼饞別人家的媽媽,有媽嗬護的小孩是個寶,小時候每當老爹給我唱這首歌,他總是眼中含淚,哽咽得唱不下去,我傻不愣登的隻會說,世上隻有老爹好,老媽找不見,菜菜想媽。

當許多年過去,回想起這天和夏明宇的點滴,不禁感歎,這竟然是在他遠赴他鄉之前,我們最後的見麵。

不痛苦是騙鬼的,誰能想到,也就這短短的半個多月,我們從咫尺被拉扯到了天涯,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再不是親密無間的隻隔著我的一雙手掌。

我們就好像是兩條交叉的射線,有始而看不到終,在親密地交叉過後,漸行漸遠。

夏明宇的臉色很不好看,我想我的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臉更消瘦了,顯得顴骨突了出來,把一張原本溫和的臉,硬是勾勒出了棱角,他的鎖骨明顯而突出,哪怕是隔著衣服,我好像也能分辨出他突兀的兩瓣蝴蝶骨。

我們竟是都很平靜,誰都沒有再使用不必要的暴力,我想這輩子扔個洗手液把人家頭磕破的記錄,估計也就這麼一回了。

他的眼睛紅紅的,跟隻兔子似的,我想打趣他說,你丫的怎麼像一紅眼病,話到嘴邊很快轉為了苦澀,我什麼都說不出口。

想想真是心酸,曾經無話不說,現在無話可說。

他淺笑了笑,安慰我,他媽媽的額頭雖然縫了針,但是那種很小的傷口,用的也是會自行吸收的“美容線”,不會落疤,叫我不要擔心。

我點點頭。

他還說,他的媽媽不怪我,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我鬼使神差地問:“那你怪我嗎?”

夏明宇愣了下,然後他的表情就很悲傷,隨後緩慢地搖了搖頭,“怎麼可能。”

我心酸起來,心裏被塞得很難受。

他還是那麼好,會體諒對方顧忌別人的感受,但卻好像再也不會是我的夏明宇了,想到這裏,我的眼淚還是沒有被控製住,鼻子一酸,滑出兩行淚。

他也哭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帶著猶豫和糾結,手指蜷了蜷,才緩慢溫柔地覆蓋在我的手背上。

他哽咽著道:“彩彩,我們真的沒機會了嗎?”一滴淚恰好滑出他的眼眶,順著硬朗的下巴弧線落在地上,他說,“你,你願不願意等我?”

我的心一下子很難受,如果這句話問在一個月前,答案隻有一個,堅定的一個,而現在,我被迫從美好的夢境裏拉回到現實,現實裏的東西太複雜,那些想法現在看來顯得天真甚至幼稚,我縮在自己的殼裏,編製美好的願望,卻從來不願意出殼看一看真實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這個世界上,不是我想,我們想,就一定能夠做到的。

我搖搖頭,抬手擦了把臉,發現一手的濕。

後來他告訴我,他的機票時間定在元旦之後。

他在短信中說:彩彩,不要來送我,不要讓我看見你,拜托。

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在參加封湛的朋友聚會,那天是聖誕夜。

細算起來,應該也不算是鬼使神差,我要和封湛訂婚,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有足夠的理由參加他的朋友聚會,但歸根結底,我知道,我隻是需要一個熱鬧的場合,一個可以讓我暫時把腦子填滿沒有空隙去胡思亂想的機會。

我想我那天大概是做到了,如今小年輕越來越在意這種洋人的節日,還沒到聖誕節,馬路上已經有了很濃的聖誕氣氛,聖誕夜那天更不用說,馬路上的小情侶們把這個節日當作情人節預熱,如果沒有提前定位,吃個飯估計都得排老長時間的隊。

封湛那天沒開車,不知道哪根神經走錯了位置,說要讓我接地氣感受下人民群眾過節日的喜慶氣氛,結果領著我走了十萬八千裏才到達聚會的目的地,我累得快斷氣,隻有力氣朝他翻白眼。

他卻十分變態的隻是呼吸略重,臉色越發紅潤有光澤,我腹誹,丫的這廝平時一定沒少鍛煉,嗯,看他身材,嘖嘖。

封湛拉著我的手,我掙紮了,他也不放,原因是起初我們倆並排肩並肩走,由於節日出來溜達湊熱鬧的人太多,整條大馬路充分體現了我國人口眾多這一實際理論,漸漸的,我和這個長腿歐巴拉開了距離,再然後,我就有點心慌了,要不是封湛身高超標氣質拔人,我估計就被淹沒在人群中,跟遊魂似的隻能跟著大部隊流動。

我三五步抬頭看看封湛這個坐標的方向,用力地往前擠,悲了個催的是,我的鞋子還差點被人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