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與老莫糾纏下去,畢竟肖科長還交代了他一個任務。等下要是輪到他發言,找不到人會多麼的尷尬!
於是陌然甩了甩手道:“老莫,先進去,有話,我們晚上再說。”
剛進去坐下不久,果真就輪到他發言了。
陌然定了定神,在一片驚詫的目光裏,昂首上台。
陌然的發言,完全是跟著肖科長給他預備好的發言稿讀的。這份稿子他事先偷偷看過一兩遍,幾乎能倒背如流。
學員代表發言,無非就是表決心,立目標。
等他一讀完,底下響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聲。陌然特意去看了一下顏小米,發現她自始至終都是半張著嘴,臉上沒半點表情。
再去看老莫,發現他倒是很熱烈,一雙手拍得上下翻飛。
儀式到此結束,宣布休息十五分鍾。
十五分鍾後,正式開課。
人群魚貫從禮堂出來,都爭先恐後往廁所跑。
陌然和老莫事先解決了,這下倒沒什麼事。看著台上的領導一個跟一個下來,站在禮堂外客氣地握手打招呼。有些局委辦的一把手特意去與楊書記他們說上幾句話,匆匆上了小車回去。
不一會,領導就走得差不多了。剩下一個楊書記,等下要講第一堂課,還有一個何縣長,與政府辦的主任在說著什麼。
陌然對老莫說:“縣裏這些領導,跟著來黨校看熱鬧麼?”
老莫驚異地看他一眼,歎道:“陌然,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
陌然搖著頭說:“老莫,你看我是裝的嗎?”
老莫就笑,嘿嘿地搓著手,壓低聲音說:“這不縣裏兩大巨頭都來了嗎?這個時候不緊隨著拍幾下,以後的日子會多難過?你還不知道嗎?楊書記年底就要退了。通常的情況,領導在退下去之前,都會安排一批人上來。如果這時候沒這個眼力,到時候死得會在快最早。”
老莫的話聽起來很刺耳,但說的倒也是實情。因此陌然沒過多反對,反而虛心誠懇地問:“老莫,你說,老領導要退,提一批人上來,新領導再上來,也要提一批人上來,這位子就那麼幾個,到時候不會衝突麼?”
老莫深深看他一下,歎息著說:“任何一個新上來的領導,總得顧及前任的感情。如果新上來的趕下去前任提拔的,那麼他走後,還不是一個道理?這些,就是你們平常說的官場潛規則啊。”
陌然嗬嗬一笑,心裏卻想,如果肖科長所言不虛,那麼他這次被選拔上去,究竟是屬於楊書記的人,還是何縣長的人呢?
當官的人,一輩子最怕的就是站錯隊。官場裏,是不論能力的。隻要政治資源紮實,一坨狗屎也能占著高位。
楊書記要退,從某個側麵來說,對他陌然是個好事。齊烈是楊書記的戰友,齊烈被拿下,楊書記會心甘?而且頂著齊烈位子的,又恰恰是他陌然。由此一推,他陌然就是楊書記的敵人了。
做楊書記的敵人絕對不是個好事。楊書記浸淫官場幾十年,又在雁南縣做過幾任的書記了,他的根紮得有多深,想都不敢想。
何縣長雖然是後起之秀,而且上頭有人,但如果功夫做得不紮實,根本就不會是楊書記的對手。到時候死得最快的,就是他陌然這樣的馬前卒。
當然,陌然並非想象中的是何縣長的人,他一個小小的村長,就算靠著何縣長這棵大樹,蔭涼也是有限的。
但陌然能坐上烏有村支書的寶座,還兼著烏有村村長的位子,這在常人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有的這些,似乎都是背後有一雙手在安排,這雙手是誰,陌然也懵懂無知。
不過,子虛鎮的鎮委書記吳太華,從來就不隱瞞自己的喜好。他能將陌然火線入個黨,不能說他是隨意而為。這裏麵,一定藏著別人所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