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顧亦珊哄回賓館,陌然不敢久留。出門便摸出電話,按照何縣長給的名片打了過去。
電話才響一聲,對方就接了。
“哪位?”對方問。
聲音很好聽,不亞於顧亦珊。陌然猛地激靈一下,怎麼自己什麼事都拿顧亦珊來作比較呢?
“我叫陌然,雁南縣管委會副主任陌然。”他小心地問:“請問,你是董曼小姐嗎?”
話一出口,覺得不妥,馬上改口說:“是董曼記者吧?”
對方輕輕嗯了一聲說:“我認識你,你找我有事嗎?”
“有有有,”陌然忙不迭地說:“董記者,這麼晚給你電話,打擾你了。”
董曼笑了笑說:“沒事,我這種職業,這個時候不算晚。如果沒事,我要掛了。我還有事要做。”
陌然剛想開口,對方的電話已經掛了。
“我日!”他罵了一句粗話。這什麼記者啊?老子的話還沒說完就掛了電話,太沒素質了吧?他在心裏狠狠地想。
這樣的女人太刁蠻!他暗暗想。所有優秀的女人,總覺得自己比別人高一等。她們看人的眼光,通常都是越過別人的頭頂看。過去秦園給他的印象就是如此,以至於他在進了太陽電機廠後很長一段時間,別人提起秦園來,他通常都是不屑一顧。
人比人,有時候真的能氣死人。
董曼不給他任何機會就掛了電話,讓他在心裏給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叉。這樣的女人肯定不好打交道,她們太清高與自負,根本就不懂得人與人之間的尊重。
想起何縣長的交代,他頓時又沒了主意。今晚的雁南電視台並沒播工業園區奠基的新聞,顯示何縣長的信息還是比較靈通。既然沒播,一定有原因。如果不搶在播出之前搞定,等新聞一出來,一切都晚了。
可是這個董曼掛了他的電話,他又不好意思再打過去。想了半天,想起董曼在電話裏說,她的這個職業,這個時候不算晚。而且她說,她還有事要做。她是在暗示他嗎?
不管是不是暗示,死馬當作活馬醫吧!他決定去市電視台找她。
他的司機還沒走,蘇眉說過,隻要陌主任還沒回去休息,做司機的就不能離崗。蘇眉現在基本成了管委會辦公室主任。過去的主任被陌然甩在一邊,他有任何事情,都是安排蘇眉出麵處理。
果然,他滿懷歉意地打電話給司機,說要去市裏一趟時,司機所表現出來的熱情,讓他莫名其妙的有了些感動。
陌然的司機如他一樣,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他從部隊退伍回來,沒地方安排。剛好管委會缺個司機,就將他安排了過來。當然,能在管委會做司機的,也絕對不是普通人。在雁南縣說不上話的人,哪裏能有這樣的本事?
司機小付,過去在部隊是給首長開車的。據說出了點問題,被提前轉業了。
什麼問題,陌然沒問。他也不想問,不管怎麼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家不願講,強行逼人說,是非常缺德的事。何況他們年紀相仿,心思也應該差不多。
車從雁南縣出發,一路上沒遇見幾台車。現在的車都喜歡走高速,像穿過雁南縣的國道,日漸凋零了下來。
陌然讓司機直接往市電視台走,他閉上眼睛假寐。一天勞累下來,縱使他渾身精力旺盛,此刻也不得不顯出一絲疲倦出來。
司機小付打開音響,裏麵飄出來《卡斯布羅集市》。他的心猛地一顫,便睜開眼,細心聽起來。
這首歌他特別喜歡,音樂像一隻小手一樣,能將人的心撫慰得無比妥當舒適。他記得第一次聽這首歌,自己差點哭出來。這首歌的旋律太美,美得能讓人忘記所有的煩惱。仿佛眼前是一片潔淨的藍天,一片寬闊的土地,一朵小花,一個優雅的婦人,聞著迭迭香,興致勃勃去遠方的集市見自己心愛的情郎。
這是一首能讓人無比安靜的歌,陌然漸漸感覺到了眼角濕潤。
司機小付突然問:“陌主任,喜歡這歌嗎?”
陌然嗯了一聲,在司機麵前,不能過多表露自己的情緒。畢竟他們還不夠熟悉,就算非常熟悉了,他還得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因為他的官,他隻是一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