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然忐忑不安,孟夏的話不會隨意說,還不知道這個精靈古怪的女孩子會弄出什麼花樣來玩自己。
被孟夏叫來孟家,他已經被她擺了一道。孟清書記的話,已將他與孟曉緊密聯係在一起了。現在他的身份,就是孟家女婿,孟曉的男朋友,未婚夫了。
晚宴簡單,子虛鎮這一帶,但凡家裏有老人過壽誕,親戚朋友都會在先天晚上來主家。晚宴其實不叫宴席,是很簡單的長壽麵,四碟花樣小菜。
吃長壽麵是慣例,誰家過生日,必不可少的一個程序。
外麵坪裏,堂屋中間,擺了十來桌。每張桌子都坐了十個客人,陌然被安排與孟清書記一起,陪著壽星坐主桌。
孟家媽媽一直笑意盈盈,她如女兒一樣,都有著漂亮的麵龐和白皙的皮膚,整個人看起來不像五十歲的老女人,倒有少婦的成熟風韻。特別是她略帶羞澀的笑,讓人一眼之下,恍若隔世。
鞭炮響起,預示正式開席。
陌然的心開始安靜下來,他端坐著身子,臉上一直保持著與孟家媽媽一樣的微笑,不時與人頷首致意。
村裏每家都來了一個人。這照舊是慣例,誰家辦喜事,村裏每家每戶都會請一個人來吃飯。孟家獨門獨戶,與生產隊其他家隔得有些遠。但這並不能阻擋他們前來湊熱鬧的熱情。因此宴席一開,歡聲笑語頓時將孟家小屋環繞起來。
很多人往陌然這邊指指點點,他裝作視而不見。陌然知道,他今天是以新姑爺的身份出現在孟家媽媽的生日宴會上,他必須得接受來自四麵八方的眼光和評頭品足。
桌子中央一個大鐵盆,鐵盆裏盛著剛出鍋的麵條。南方人吃麵條,並不當主食。但生日的長壽麵,非但是主食,而且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孟曉和孟夏穿梭在桌子之間,她們要招呼客人。孟家沒男丁,一切拋頭露麵的事,都需要女兒自己出麵。
孟家媽媽微笑著對陌然說:“小陌,招待不好,你別見怪啊!”
陌然惶恐地起身,低聲說:“伯母,您別管我,我也算不得是外人。”
孟清書記就接過話說:“說得好,你看她們姊妹忙得像個陀螺了,要不,你也去幫著照顧點?”
陌然聞言起身,拿著一支啤酒就往孟曉那邊去。
所謂招呼客人,無非就是勸人喝酒。鄉下吃酒席,喝酒是道很重要的程序。如果主家沒人能喝,酒席的氣氛就起不來。
孟曉與孟夏,盡管是女孩子,也還得勉為其難勸人喝。
陌然過去時,孟夏正與三個男孩子在鬥酒。雖然喝的是啤酒,但以一敵三,縱使孟夏有千杯不醉的本事,無奈啤酒這東西,脹肚子啊!
看到陌然過來,孟夏喜不自禁,指著三個男孩兒嚷:“你們幾個,等死了。看到沒?我姐夫來了,人家可是領導,你們有本事,喝翻他呀。”
孟曉悄悄扯了妹妹一下,嗔怪地說:“孟夏,胡說什麼呢?”
孟夏瞟姐姐一眼,眯著眼睛笑說:“不是麼?”
三個男孩兒與陌然比起來,首先在身體上就要吃大虧。陌然身形高大,一聲發達的肌肉觸目可視。他比三個男孩兒都要高上一頭,往他們跟前一站,不怒自威。
孟夏倒了滿滿的一碗酒遞給陌然,笑嘻嘻地說:“姐夫,這三個小東西欺侮你姨妹子,你不搞死他們,我不認你。”
眾人就起哄起來,都往他這邊看。
陌然本來就是焦點,現在被孟夏一咋呼,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起著哄要他快喝。
陌然淡淡一笑,端著碗看著三個小男孩兒,問:“能喝不?不能喝,說一聲。”
三個男孩兒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小聲說:“你是領導,你先喝。”
陌然笑了笑,仰脖子一口氣灌下去一碗酒。碗剛放下,孟夏又倒了一碗。三個男孩兒也端起碗,一口氣灌了下去。
陌然暗想,自己一個人與三個人喝,顯然占不了上風。啤酒不像白酒,白酒靠酒精弄人,啤酒靠肚量製勝。他一個人的肚子,無論如何也大不過三個人的肚子啊。
孟曉攔著不讓他繼續喝,在他耳邊低聲說:“陌然,不要鬥酒。”
陌然笑道:“沒事,放心吧。”
他拿過一瓶白酒,扭開蓋子說:“三位兄弟,我們幹脆喝白酒,啤酒不倒癮,沒意思。”
他這種喝法,首先在陣勢上嚇到了一批人。果然,三個男孩兒泄了氣,一齊告饒說:“姐夫姐夫,我們不喝了,承認輸了。”
陌然心裏有底了,拿著白酒繞著桌子四處轉。
孟曉和孟夏跟在他身後,就像班師回朝的將軍一般,趾高氣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