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各自心裏埋著鬼胎,還是孟夏自己做主,說跟陌然回賓館。
老費也跟著要去,被孟夏又罵了一頓,隻好訕訕地說:“我明早來,請你們喝早茶。”
老費失意先走,陌然不忍,輕聲責備孟夏說:“孟夏,不管你心裏是怎麼想的,老費這個人,我看還真是好人。以後,你少罵人家。再怎麼說,人家千裏萬裏來我們雁南縣,是客人啊!”
孟夏不屑地哼了一聲,皺著眉頭說:“我一看到他就心煩。”
陌然笑笑,沒往下說,伸手攔了一輛的士,讓孟夏坐了副駕駛位,他和徐文友鑽進後排,讓司機去雁南賓館。
車到賓館大堂門口,陌然正要下車,抬頭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車頭一閃而過。趕緊定了定神去看,發現果然是花紅,一個人飄然進了賓館大堂。
花紅的突然出現,讓陌然遲疑著要不要與她打招呼。
徐文友似乎也看到了花紅,他的笑有些尷尬,說了一句:“要不,我們去河邊轉轉?”
陌然想了想,拿了房卡給孟夏,讓她自己先上去。他和徐文友去河邊吹吹風,醒醒酒。
孟夏不明白他們的意圖,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先上去,被陌然催促道:“你就在我們這間房歇息,等下我們回來再開。”
陌然和徐文友其實是每人一間房,來市裏開會,總不能讓他們兩個人住一間房。縣委辦公室不在乎這點小錢,給他們每人開了一間。不過,因為來開會的人多,單間不夠,因此陌然拿著的是雙人間。
看著孟夏進去了,徐文友才說:“走吧,吹風去。”
陌然心裏一直有著疑問,為什麼徐文友看到花紅,突然提議要來河邊吹風。徐文友可不是個文藝男,或者說,他對生活的最大追求,就是吃飽飯,穿好衣。根本不顧的享受生活。比如吹風這般詩情畫意的活,徐文友會感覺百般無聊。
車在河邊停下,兩個人下了車,茫然好一陣,才邁步上風光帶。
雁南市這幾年搞文明城市創建,花了巨資搞了兩件事。一是將風光帶修繕一新,栽種了奇花異草,鋪設了花間小道,建造了幾座亭台樓閣。二是將沿河的房子,搞了亮化工程。晚上燈光一起,恍如上海外灘一樣的虛幻繁華。
防洪堤邊修了欄杆,都是漢白玉的石材,既厚重,又美觀。
陌然和徐文友靠在欄杆上,看河麵波光粼粼,亮化工程的結果,是將一條湘水河襯映得燦爛輝煌。
陌然試探地問:“花經理也來開會嗎?或者是來會朋友?”
徐文友笑了笑,沒做聲。從口袋摸出一包煙來,抽了一支遞給陌然,自己先點上,看著滿河的燈光說:“我們可不關心這些事。”
陌然驚異地說:“怎麼能不管?她的公司要承建園區項目,到現在還沒落實下來。究竟該這麼辦。”
徐文友歎道:“陌然,有很多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我們看起來說是管委會副主任,權力熏天,其實,在我們上麵的領導,誰會把我們當作一回事?”
“你是說,我們可以不管?”陌然狐疑地問。
“就算想管,也得管得住啊。”徐文友笑眯眯地說:“陌然,我們算是老兄弟了,有些話,我們隻可以聽,不能說。有些事,我們隻能看,不可發表意見。還有一些人,我們就算看到了,也一定要在關鍵時刻選擇暫時性的失明。”
“你是說花經理?”陌然好奇心頓起,笑嘻嘻地說:“我要選擇性失明?”
徐文友嗬嗬一笑,並不反對。
陌然想了想,又試探地問:“老徐,你的意思是,花經理來雁南賓館,與楊書記有關?”
徐文友趕緊擺擺手說:“你莫亂說,我可沒這個意思。”
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陌然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老徐,你的意思是,花經理是楊書記的情人?”
徐文友被他一逼問,人就慌亂起來,緊張地看看四周,低聲說:“陌然,我剛才都說了,有些話,我們隻能聽,甚至有時候聽都不行,隻可意味就好。”
陌然心裏頓時明白過來。楊書記一再指示,園區基建工程必須交給本地企業,言下之意就是花紅的頂梁房地產公司。過去他隻聽到一些傳言,說楊書記是頂梁公司的股東,沒想到花紅還是他的情人。他想起花紅在她房間誘惑自己的情節,不禁臉色悄悄發燙起來。幸虧自己把握住了,要不,他與楊書記都要成了連襟了!
徐文友沒發現他臉上的變化,他將煙頭遠遠地彈了出去,一點火星在夜空裏劃出一道弧線,跌落在湘水河麵上。消失不見。
“楊書記的願望就要實現了。”徐文友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在前途與利益麵前,是男人,都會選擇前途。楊書記也不例外,你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