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某些人,說什麼燙香疤是不人道的說法簡直就是一派胡言。如此肉體痛苦尚不能承受,做和尚又能修行出來個什麼?
因此在陌然看來,頭上有香疤的和尚,他必然尊敬有加,披件袈裟就敢出來忽悠的和尚,最令他不齒。
他留意了一下神女廟的和尚,頭上有香疤的倒不少。可見何縣長也與他的心意一樣,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佛家淨地,豈容宵小之徒胡為。
顧亦珊靠在藤椅上,眼睛看著雲卷雲舒的神女峰,安靜得如同小貓一般。
陌然打破沉默說:“大師,你們風水學說,與佛家可有淵源?”
顧亦珊微微而笑,道:“要說沒淵源,古時倒有很多佛道儒三修的大家。隻是現在的人,大多心浮氣燥,很難出一個包容的大家出來。我們風水,講究的是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世間萬物,莫不陰陽兩理。於人於事,都要順天理。你知道《周易》罷?風水不是一門科學,但絕對是一門學問。至於與佛家,卻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了。不過,天下之事,都是相生相克的道理,你不見就我們腳底下的陽台,也是按照風水學來造的麼?”
陌然嚇了一跳,心裏暗暗吃驚。顧亦珊家傳風水玄學,道理自然深不可測。因此不敢繼續細問下去,心裏卻早已暗生敬佩之情。
茶香飄逸,人在雲霧間。一壺茶未喝完,人早覺神清氣朗,塵世所有紛擾,都如雲煙般消散。
突然,顧亦珊低聲問他:“我們上次來的時候,在神女泉邊坐過。我想去看看神泉,好不好呢?”
陌然笑道:“當然沒問題。不就一眼泉嗎?我帶你去就是。”
出了寺廟門,走百十步,在兩塊高大怪石嶙峋間,觸眼一泡清泉,汩汩在石縫裏冒出來。石塊壘砌的兩道水井模樣的水池,深能見底。
水麵蕩漾一層氤氳水汽,恍如雲霧。
顧亦珊蹲下身去,伸手入池,驚呼出聲。
陌然照樣蹲身下去,一觸到水,不禁莞爾一笑。
上次來時,泉水冰涼入骨,他還擔心她入浴泉水而感風寒。而此刻再觸,入手卻是一片溫暖。這道天泉,原來有冬暖夏涼之奇效。泉水奔湧而出,水溫恰好宜人。
顧亦珊看著他,欲言又止。
陌然微笑道:“你想說什麼,盡管說。”
顧亦珊臉上一紅說:“我想像上次我們來一樣。”
陌然斷然拒絕道:“現在是白天,怎麼可以?”
“我能等到晚上。”
“也不行。”
“我就要。”顧亦珊咬著下唇說:“陌然,你不答應我,我不會隨你下山的。”
陌然頓時頭大,上次他們來,是夜黑星稀,且廟裏和尚作罷了功課,神女峰上莨無一人。此刻正是豔陽高照,且不說來往禿驢,山上總有零星香客過往。神泉光天化日之下,怎容她沐浴淨身。
響午時分,廟裏響起鍾聲。
不一會,匆匆來了個小沙彌,說老和尚邀請他們進齋。
陌然看看表,笑道:“過午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