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刑的念頭隻在他腦海裏一晃而過,他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荒唐。”
楊書記的電話在他快回到辦公室前打來了,他沒發脾氣,心平氣和地要他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陌然心裏很忐忑,楊書記的態度,他掌握得不夠火候。上次老苟帶隊阻工和上訪,他請許子明帶人抓了不少人。事後被楊書記罵得狗血淋頭,差點就要摔了杯子。
這次他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不管楊書記如何罵,他都裝作聾啞人,一聲不吭。
楊書記靠在椅背上,麵無表情看著他進門來。
陌然低聲叫了一聲:“楊書記,您找我?”
“坐!”楊書記指著對麵的沙發說。
陌然不敢坐,楊書記的這種麵無表情,讓他心裏沒底。上次阻工,有消息告訴他說,阻工是楊書記授意的,那麼這次,沒有楊書記的授意,誰會授意?
他不坐,楊書記也沒再說,眼睛看著陌然說:“辛苦不?”
這話裏含義太多,陌然心裏一個激靈,還是沒敢答話。
“我問你呢。”楊書記突然笑了一下:“怎麼?不敢說話了?裝啞巴了?”
陌然這才嘿嘿一笑,低著頭說:“我犯錯誤了,楊書記,請您批評。”
楊書記哈哈大笑起來,起身過來,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拍道:“這是犯錯誤的事嗎?要是上綱上線,你這是非法拘禁,限製人身自由啊。”
陌然嚇了一跳,這個高帽子如果戴在他頭上,他會絕望。
“工地怎麼樣了?”楊書記話鋒一轉,問起工地的事來。
陌然隻好老實說:“板房已經搭好,按工序走,兩天後正式鋪開基建。瑤湖集團的要求是,一年三個月,要建成投產。”
“不錯!”楊書記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著他到沙發前,將他按坐下去,似笑非笑地說:“你膽子大,敢關這麼多人。”
陌然沮喪地說:“我也是沒辦法了。再說,我不是關人,我是請他們度假。”
“度假?”楊書記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個度假!”
陌然便小心地將自己的想法一一彙報了一遍,說到最後,他清了清嗓子,認真地說:“隻要過了這段時間,村民鬧不起來了,我會想辦法把欠他們的錢還上。”
楊書記不置可否地笑,問他:“你去哪裏找錢來?”
陌然想起老費的投資,他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拆東牆補西牆。老費的刺繡廠還在做規劃,短時期內還不能開工建設,老費的征地款不是一筆小數字,實在沒辦法,他得先從征地款裏拿出一筆錢來填補前麵的坑。
“是不是在打征地款的主意?”楊書記突然問。他似乎已經看透了陌然的心思,因此他問起來,似乎漫不經心,其實字字砸在陌然的心坎上。
“是!”他幹脆直接回答。
”膽肥!”楊書記下著結論說:“陌然同誌,你的這個想法很危險。”
陌然雙手一攤說:“我也被逼的沒路走了。老百姓要征地拆遷款,理所當然。我們作為政府,應該要替老百姓想想。我也曉得縣裏困難。可是人家不來投資,我們還是千年窮縣,要想富,總得犧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不過從長遠看,未必就是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