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就在身邊
“你還好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波那頭傳來。
“是你嗎?”她用顫抖的聲音怯怯地問著,是不敢相信,還是沒有想到,她總之是感覺很突然。
從畢業分手的那天起,她就沒抱過幻想,今生的那份牽掛永遠像天上的星星那樣,隻能在夜晚出來陪陪她,而天邊一旦泛起魚肚白,它將被收起,藏在那個無人看到的地方,發酵。
“我離婚了。”接著是沉默,他沒再說什麼。
“為什麼?她不好嗎?不夠愛你?還是你……”她感覺自己此刻好蒼白,問的是那樣的多餘,像一個3歲的孩童。自己還想說些什麼,但她把餘下的吞進肚子裏。
“原因很簡單,見麵再告訴你。”他仍然是沉著的。還是原來的那種性格,一點沒有改變。“我們見個麵好嗎?周日在那個咖啡廳,不見不散。”嘟嘟嘟,那邊電話已掛斷。他還是那樣果斷,沒有等她回答,沒給她任何的機會說行與不行。
她精神開始恍惚,回憶,回憶,還是回憶……
風吹的人睜不開眼,她緊縮在一團,隻是流淚。他沒有像平時那樣給他溫暖的懷抱。“想開點,我們不能不考慮現實,我不可能離開父母,也不可能違背他們的意願,你那樣漂亮,有很多人喜歡你的,找個愛你的做老公,你會幸福的……”他誇誇其談,為她設想著未來,好像她的未來掌握在他手中一樣。她哭成淚人,蹲在那裏,他轉身走開,沒有留戀,沒有一點的心痛,這也正是她當初喜歡他的原因之一——果斷。
她畢業後正像他說的那樣,上門介紹對象的人很多,有事業單位的,有私企老板,也有軍官,她沒有想太多,很順從父母的意見,和一個為人老實厚道的男人結婚了,婚禮上,她笑的很牽強。在別人眼裏她是幸福的,有個愛她的丈夫,又很有錢。汽車洋房樣樣俱全。隻有她自己明白,心靈的深處,始終有個聲音在喊,有個影子在晃動,揮之不去。慢慢的,她開始適應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感覺,躺在他的懷裏,很暖也很安全,他為她安排好一切,從不讓她幹家務活,請了保姆,但她總是覺得缺少點什麼,到底是什麼?她卻弄不明白。
眼睛一直望著時鍾,星星笑著向她眨眼,她失眠了,等天一亮,就要和她朝夕夢想的人見麵了,他變沒變?老沒老?說些什麼?在她的腦子裏,像電影在放映,一遍一遍,她想象著,明天將會發生什麼?她去不去?她翻個身,還是睡不著。“怎麼了,親愛的,還不睡,有心事嗎?”老公關切的問。“沒什麼?你睡吧。”她不敢看老公的眼睛,敷衍著說。這一夜,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她做著各式的夢。
早晨起來,她梳洗完畢,吃過早點,送老公到門口。等老公走後,她忙轉身回屋,在梳妝台前停住腳步,看看鏡中的自己,已不是那樣清純,多了些女人的風韻在裏麵,還是那樣的美,那樣的溫柔,她平時從不化妝,雖然老公總是給她買化妝品,她從沒用過,今天,她拿起了化妝盒,施了點淡妝,更顯嫵媚,更顯女人的柔情。她很滿意,然後走出家門。
她走進那家咖啡廳,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窗子附近的桌子旁,還是那件藍色的背靠背上衣,那是她和他一起買的,因為她喜歡,她說:“她喜歡藍色,他穿著看起來更帥。”時隔十年,他還在穿。她坐在他的對麵,他深情的望著她,半天沒有說話。“你還是老樣子,沒變。能說說為什麼嗎?”她關切的問。他凝視著她“想你,忘不掉你。”他深情的說。她臉一下子變得有些燙,有些不自然,“都過去了這些年,還說這些幹什麼?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有丈夫,有孩子了。”“這些都是無所謂的,隻要我們是相愛的,離婚吧,嫁給我。我會好好待你。”他那樣的自信。她笑的很牽強,一絲絲的淒苦掛在嘴角。她回憶著自己這些年來心裏的苦,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男人,今天就坐在自己的麵前,她卻沒有了往日的那份愛戀,腦子裏都是老公和孩子的影子,她又在回憶,但內容卻變了。“我們是不可能的,我不能舍棄他們,舍棄現在的家,我現在很幸福。”她是那樣的冷靜。他很愕然,“你不愛我了嗎?你忘記了我們當初的誓言了嗎?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你的心就這樣狠嗎?”他眼裏滿是淚光。她的心一下子變得好柔軟,伸出手,安慰他說:“不是我心狠,是現實讓我別無選折。我不能那樣的自私,他很愛我,我已經很適應這個家,我離不開它。我已不再年輕,當初我給了你機會,是你不要的,我求過你。”“你在懲罰我嗎?”“不是懲罰,我說的是現實,我們不再是十年前的我和你了,有責任,有義務在肩上,不能不管不顧,其實愛是平淡的,它就像溪水,緩緩的流入人的體內,看似平淡的東西,才會長久,越是激情的東西,消失的越快。我習慣了這種平淡,習慣了這種真實的美好的東西。所以擁有時我會珍惜它,這還得謝謝你,是你讓我一夜間看透了我的心,我想要的,真的,說實話,這些年我一直活在虛無縹緲的回憶裏。”她緩和了一下“你好好想想,你這十年間,對她就沒有一點愛嗎?也許你沒有發覺,但離開她時,有沒有一點點的失落?為了孩子,和她複婚吧!”他沒回答,隻是沉默,很沮喪,很失落。
她離開了那個咖啡廳,頭一次感覺輕鬆,抬頭看看那個紅豔豔的東西,心情變得好輕鬆。
花開花落會有時
花開花落會有時
她走了,永遠地走了,留下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她,一個十五歲的未成年少女。一直在媽媽的羽翼下成長。因為單親家庭,所以媽媽總是滿足她的要求,來彌補沒有父愛的心靈;因為單親家庭,她自幼很少說話,甚至曾患過輕微自閉症。
現在,一場無情的車禍將她僅有的媽媽帶到上帝那了。媽媽的離世令她傷心欲絕,但她下定決心:堅強的活下去。
茫然地看著社區人員處理媽媽的喪事;靜默地聽著鄰居們的“節哀順變”,社區人員討論她的去處。最終她堅定地拒絕去福利機構。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守著房子。她照舊去上學,依舊成績第一,仍舊是優等生。
兩個月後,那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出現,帶她離開了這座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城市。
又一個十五年。
她回到了這裏,回到了有親人的地方。十五年了裏,她的世界隻有自己,她封閉自己。她的身邊有的隻是書本、工作及對媽媽的思念。十五年,足夠讓她知道,為什麼她十五歲以前沒有見過父親。
她是父親的第三個孩子,她下麵還有兩個弟弟。父親有一位法定妻子,四位情人,加媽媽五個。
十五歲以前,她是一個私生女。從母姓,未見過生父。父親每月彙錢,她與媽媽衣食無憂。
十五年裏,她聽任父親安排。當年派人去學校替她轉學,繼而進入到那個家,進入一個有血緣沒有親人的家。沉默地看著大媽眼中的憤恨。然,已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影響她的情緒。她的心在媽媽閉眼的那一刻就關閉了。
媽媽最後說:一定要堅強活下去,莫怪你父親。我愛他。
為了這句話,她活下來。
按照父親的要求,她開始在那個家生活。父親要她跳級,她拚了一年考上大學;父親要她學商,她拿了一個MBA;父親要她進公司工作,她兩年坐上總經理的位置,完成上百個項目;父親要她……她就……一直是父親要,不是她要。她從不選擇,更不會拒絕。
她知道她會離開那裏,她知道她不屬於那裏。即使那裏錦衣玉食,卻不是她休息的港灣。
走的那天,她回家問父親,為何要接她回來。
父親頭也沒抬地告訴她:我不想我的血漂流在外。聽完後,她麵目蒼白。
三十歲,她徹底離開。
鬥轉星移,物是人非。城市的馬路拓寬了,街道幹淨了;小區的綠化多了,環境更優美了。唯有她還是那麼孤獨。
以前,睡不著的夜裏她會呼吸著小區裏的花香,靜靜地看夜空。平複內心的焦躁。
從脖子上拿下項鏈,拆下鑰匙,打開家門。
當年,她拿了幾件衣服和媽媽的照片跟父親走了。這裏被封存起來,無人踏入。
二十歲工作那年,她找人開始到這裏定期打掃。與原來一樣,一物未動。
這裏有太多她和媽媽的的記憶。朦朧夜裏,她好似聽見媽媽唱著搖籃曲;晨光乍現,恍惚看見媽媽向自己走來;躺在媽媽生前常睡的躺椅上,發現牆邊,媽媽彎著腰笑著拍手誘她學走路的身影;依稀聽見自己沒考好傷心時,媽媽安慰的話語,心疼的模樣。
情不自禁,眼裏蓄滿淚水,稍不留神就會成串落下。揚起頭,吸吸鼻子,輕輕呼氣,將眼淚逼回。這是她慣有的動作。十五年,她無淚。
憑著高學曆,深資曆,多經驗,她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沒有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你欺我瞞;沒有了繁多的宴會、應酬。每天朝九晚五,過著一般人的生活。
話不多,笑容少,工作認真,不喜聚會。這就是同事們對她的評價,少的可憐。
一年後的生日,她碰到了大她四歲的他。高大、英俊、溫柔、笑起來如木春風。她心驚,不願多想。
他是從加拿大調來的經理,他們在一個辦公間。他有貌、有錢、有權。他是女孩子心中的“白馬王子”、“金龜婿”。很快,他和公司裏年輕漂亮的單身小職員聊的火熱。
她心酸,別過眼,不看。她默默地不出聲。他身邊不停的換人,在辦公室裏耳鬢廝磨。雖氣卻不惱。
她不喜說話,不擅男女關係。她認為,如果是她的真命天子,隻需眼神便可交流,就可知道雙方所想所感,所以他不是她的天。
辦公室裏傳出他與一位小助理交往,她依然沉默。
公司會餐,她被迫出席。主任答謝她的業績,向她敬酒。他替她擋下。那晚,她滴酒未沾,他卻滿身酒氣。
她說:你不用這樣。
他笑說:你不擅飲酒。喝酒,我來就好。
他仍像個花花大少,到處放電,四處留情。有意無意在她麵前和小助理甜言蜜語,你儂我儂。
本以為自己不在乎,堅信自己控製力很好。沒想到,當她看到小助理吻上他的唇,她猛然拉開小助理,抽出紙巾使勁擦他的唇。她不要他的唇有其他女人的痕跡。看見他眼裏的笑意,她驚醒。拿起包包,逃離那裏。明知他是故意,仍然在意。
她的心抽痛,已經滴血。淚無聲無息地滑落,止也止不住,似要將十五年的不快一並釋放。都說:每一次的隱忍都是為一次地爆發。
不久,她又找到一份工作。第二個月的最後一天,他出現在她的麵前。這次他是她的頂頭上司。他沒有再“招蜂引蝶”,隻和她認真工作,他注視著她。他的眼神令她不安,她開始害怕,她快要窒息。
她離開了這座城市,她隻想逃到一個沒有他的地方。他卻尾隨而至。
她吼他:為什麼來這兒?為什麼不放過我?
他正色回答:隻因你是我的至愛。
簡短的一句話令她怔愕。她搖頭,苦澀地說:對不起,我不需要。當我決定離開,就表示我再也不奢望愛這個東西了。她淚如雨下。
他走上前,不顧她的掙紮抓著她的雙肩:你需要,你一直渴望的就是愛。她拚命搖頭,他擁她入懷,緊緊地抱住她,緩緩說:這對我不公。天下烏鴉不是一斑黑。不要因他的花心而給我蓋棺定論。你是我的唯一。
她泣不成聲:我要怎麼相信你?我該怎麼做?
他輕輕地在她耳畔說:隻要你心裏有我,隻要相信你的心,相信你的感覺。同時,也相信我。
她在她懷裏點頭。他又說:那份離婚協議書我永遠不會簽字。
她輕笑。
其實,二十六歲時,她依父之言,嫁予他。
集團聯姻,她是利益的犧牲者,他亦是。婚後,他努力經營這份婚姻。他對她的嗬護,體貼令她沉迷。漸漸的他的喜怒哀樂牽動她的心;他出差她會牽掛他、會想念他。她越來越在乎他。後來,他忙於工作,無暇顧及她。她開始心慌意亂,胡思亂想。他們婚姻的開始無關於愛情,無愛的婚姻讓她無法堅持下去。最終逃離。
一年後,他終於找到她的落腳點,她生日那天追妻到這兒。為了讓他的老婆清楚她已經愛上他,不願其他女人占有他,才會在辦公室玩那種幼稚的遊戲。幸好,她最後明白了自己的心。
摸著她的長發,他說:我不會讓你做第二個柳媛。
她微怔。
他點頭:我知道。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我理解你的落荒而逃,原諒你的不辭而別。
淚濕了眼。
柳媛,她媽媽的名字。十五年沒有人提起了,就連那個說會愛媽媽一輩子的男人也沒有提起過。她並不恨父親,雖然當年丟下她們,卻讓她們衣食無憂。她隻怪媽媽有眼無珠,太過癡情。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自此斷送了未來,埋葬了青春。
未婚生子,她一個人要承受多少鄙視的目光;她一個人要忍受多少不堪入耳的唾罵。媽媽很堅強,毅然決然生下她;但媽媽也太軟弱,沒有父親無法生存。她太愛那個男人了,錯誤地認為他是她的天。
現在的她不需要依靠別人,亦不需要別人施舍的愛情。當她自以為的想她可能不是他的唯一時,留下一份她簽好的離婚協議書離開。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但心還在他身上。直到此時,她終於明白媽媽為何不在乎名份,終於知道媽媽為何會不顧眾人反對生下她。因為,她是媽媽對父親愛的延續。
她躺在他的懷裏,數著他的手指問:你知道我為什麼隻叫他父親嗎?不待他回答,她自顧自地說:父親是敬稱,爸爸是昵稱,我敬他是我的長輩。
他沒有出聲,她捧起他的臉,笑的像個小孩子:以前我隻有媽媽一個親人,而現在我有了你以及你的家人。我不再形單影隻。
他笑起來,將她抱緊,眼裏滿是寵溺。
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她覺得真的很幸福。
媽媽,你看到了嗎?
一個人的舞蹈
柔美的舞步在地麵滑行,整個舞房仿佛都充滿了華爾茲優美的旋律,黑色的舞裙隨之旋轉猶如跳動的精靈,精致的麵龐像是無比聖潔的白色羽毛在她的舞步間飄散,一拍跳一步,每小節三拍跳三步,一個人竟然能跳起那麼優美的華爾茲,她的動作像是波蕩起伏連綿不斷的波濤,加上輕柔靈巧的旋轉,舒張大方而華麗多姿,宛如一翩翩的蝴蝶在花叢中起舞,此時她的身體已經和音樂合為了一體,宛如最優美的黑色精靈。
我叫重淩你好。重淩還是像高中一樣挽起了頭發在後麵揪起一道馬尾,明亮的笑容在秋風裏化為飄落在秋天的楓葉形成了一道弧度。
你好,我是安。安的嘴角揚起輕微的弧度,精致的麵龐像是畫家的精心的雕塑,他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充滿了霧氣。
重淩的心輕輕的顫粟的一下,沒敢看安的眼睛,而他的聲音仿佛帶著柔軟的質感在的耳間縈繞,宛如一抹動聽回聲。
安,走請你去喝咖啡,一個男生拉著安去喝咖啡,而重淩隻是呆呆的望著他的離去,隨後秋風中她清澈的看到安回頭對她笑,笑容落拓而明朗像是一段美麗而柔美的華爾茲,在熾熱的白日光下顯得無暇可擊。
這是重淩第一次和安見麵,而安已經深深的埋在了重淩的心裏,像是這個秋天的大雁掠過的痕跡深深的刻骨的留在了天空,因為這時已經暗示著楓葉的凋零與飄逝。
重淩從來沒想過安是他的舞伴,當老師點名安是我大學4年的舞伴時,重淩有點眩暈感,仿佛心裏起了一陣秋風帶著一地幸福的樹葉在空中淩亂。
這是省裏最好的藝術學校,有歌唱,舞蹈,書法,跟繪畫,當重淩開始她的大學生活時,安走進了他的生活,和安練舞的時候,她覺的這就像是夢寐裏,可以聞到安身上淡淡的清香,淡而深刻的清香,她發現安不喜歡說話,悶得像顆木頭,偶爾看見重淩的舞蹈會淡淡的笑,眼裏充滿了霧氣。
安說:重淩知道嗎?你的舞蹈仿佛帶著恍惚的暗示像是一朵溫馨而孤獨的花。當安跟重淩手這句話的時候,重淩在哭,因為奶奶剛剛逝去。
安用溫和的話語來安慰重淩,重淩可以看見安眼裏的一抹憂傷,像是一道明媚的傷口,在隱隱約約的作痛。
重淩是個害怕失去的人,失去對她來講,像是一種撕裂的從她生命中拉扯出什麼東西,她痛恨這樣,因為害怕失去就是懂得怎樣去珍惜,她珍惜每個從他生命留下投影的人,她珍惜每一個曾經愛過她的人,就算過往的塵土掩蓋了這些,她還是拚命的吹幹它們,因為她要清澈的看見誰在她的生命力留下了痕跡,因為可以回憶。
安是一個異常漂泊的人,不是人在漂泊而是意識在漂泊,他喜歡望著湛藍的天空,因為他說,我沒有家,隻有前方的一片深沉的土地,如果連路都沒有了,那隻有深深的望著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