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愛情陌路(1 / 3)

深秋·初夏

微沫坐在吧台旁,手中點著一支煙,她隻是愣愣的望著遠方,仿佛在等著某個人。在這間名叫“秋夏”的酒吧裏,到處洋溢著淒美的味道。

紅色卷發淩亂地束在一起,有幾絲粘在嘴角,同粉嫩的唇交相輝映,絕美卻又如此淒涼、傷感。

“你怎麼還不來呢?”微沫有些傷懷,卻並不知道為什麼,她不知道自己在等誰。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可是微沫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她縮了縮脖子,將煙碾滅,然後走進裏間。

“我記得這根項鏈是你最喜歡的,還有這件外套是你的……”微沫幸福的笑著,瞬間又眉頭緊鎖,“可是,可是……你是誰呢?”微沫話說的很慢、很輕,風似乎可以很輕易的帶走:“好像,好像也是在深秋,可是在深秋怎麼了?”

她痛苦的搖著頭,紅色的卷發掙脫了束縛,散亂的披著,遮住了微沫一半的臉,她無意識流下兩行淚,口中喃喃自語:“綠諾,是你,我記得深秋……”

“這家酒吧是我開的,大家盡情喝,盡情玩啊。”女孩帶著大家走進一家名叫“秋夏”的店,大聲介紹。滿麵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她很驕傲,她是那所學校、甚至全市混的最好的人,她的自豪是與生俱來的,因為她家的財富數不勝數。

“老大,有人砸店。”微沫剛進店門,手下的小餅就衝上來報告。

她一愣,隨即又淺淺一笑,居然有人敢在這兒鬧事,不想活了嗎?她小手一揮,講到:“姐妹們,你們先去玩,我有點事要去看看。今天的費用我包了。”

“好!我們走……”

“就是他。”小餅指著一個正在砸酒瓶的男孩說。

走近一看,心中疑惑並生:“葉綠諾?”那是學校的優等生。

“拿酒給我。”周圍的人沒有搭理他,微沫走上前示意,讓他們給他酒。而她自己就坐在他的身旁。

看著葉綠諾一瓶接著一瓶地喝著,微沫秀眉一挑,拿過一瓶酒喝了起來,隨後有問:“葉綠諾,你怎麼了?你可是好學生呢。”語氣中帶著挑釁與嘲諷。

“夏微沫?”他似乎才剛剛發現她,喝了口酒後,睡眼朦朧地望了微沫一眼,“幫我打一個人吧。”

微沫的眼睛睜得老大,可在刹那間又冷靜下來,嘴角撅起一抹冷笑:“好。”見他疑惑地看她,補充道:“當然是有條件的,就當我一年的男朋友吧。這樣我就幫你。”

葉綠諾有些掙紮,卻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可以!”接著,他倒頭睡著了。

“告訴我朋友,說我先走了。帳記在我身上。”微沫扶起葉綠諾頭也不回的出了酒吧。

“綠諾,綠諾?”微沫一歪頭,眼神空洞、迷茫,“你是我的男朋友?嗬嗬……你是我的男朋友、男朋友,嗬嗬……可是,可是……你在哪兒呢?”

微沫走到吧台,調了一杯“藍色調”,然後一眯眼,酒從喉嚨口順流而下。

微沫微張著嘴巴,剩餘的酒從嘴角流下,她仿佛看見了血,血紅血紅地……血從她地手腕流下,滿地都是,她傷心,然後,她瘋了……

“我自殺,我為什麼自殺?”微沫沒有繼續這個問題,因為她開始吐,不停的……沒有東西從她口中出來,隻有透明的液體,她空虛的胃有些隱隱作痛。

一個念頭閃過微沫的腦子,她的臉漲得通紅,雙手抱頭:“不對,不對,綠諾怎麼會跟她走了?我是那麼愛他!”

是啊,綠諾走了,他跟他前女友走了,他當著微沫的麵,狠狠地吻了那個女人,然後無情地一去不回……微沫自殺,接著瘋了,那天,是初夏……他們分手的時刻……

不久前,微沫剛從精神病醫院跑了出來,因為今天,是他們解除契約的日子,她在等綠諾。可是酒吧早已經關門了,一個人也沒有,綠諾也不可能來了。

微沫恢複了記憶,卻依舊瘋狂,她已經無藥可救了。她對出現地記憶感到懼怕,她在空蕩蕩的酒吧中到處亂跑,將所以的東西撂倒在地。一時間,酒吧裏充滿了玻璃破碎的聲音,如同那個初夏裏,微沫的心……

又是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微沫將玻璃做的玄關撞破,尖利的玻璃碎片紮進了她的動脈,血無聲無息的流了出來……

微沫了然一笑,她已經完全恢複了所以記憶,她想起她從大一就暗戀的學長葉綠諾,她愛他愛得癡狂,可是今天,他們就就不會有任何牽扯了。她淡然地閉上眼睛,輕吐出一句:“綠諾,你自由了……”她的身體如同羽毛般緩緩落下,在她的身下,是滿地的血水和玻璃碎片……

天使也一樣

第一個月

林依站在我身邊,邊看我調果汁邊以她慣常的,帶著尋根問底的疑慮問我:“你到底為什麼這麼突然出現在這裏,並且成為這個水吧的老板?為什麼在此之前你連個招呼都沒給我打?為什麼……”我把調好的酒放到她唇邊,堵住了她繼續下邊我聽了無數次的問題。

“林依,我說過多少次了,這個水吧是朋友的,隻是委托我管理,而且很多事情,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就這樣過來了,這個城市有很多人,每天有太多人來來往往,沒必要我來會讓大家都知道,我又不是張曼玉。”

林依瞪大了眼睛,太多不滿的神情在臉上:“我們是好朋友,沒理由你來這裏半個月了我們才見麵!”

看到她的樣子,突然感覺時光似乎翻轉開來,我們仿佛依然站在操場的草坪上,竊竊私語那些青春的秘密,空氣中彌漫著醉人的芬芳。

但是,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單純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返,許多經曆再也不像黑板上的方程式,往下走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答案,也不再像年少的我們,拉著手就可以把所有的問題解釋清楚明白。

想到這裏,我悄悄在心裏歎了口氣,拉了一下耳朵旁邊的卷發,微笑地說:“我來這裏是有半個月了,可是一直忙著這個店麵地整修,貨品的配備還有人員地安排,直到昨天才算告一段落,才有機會聯係到你。因為做這個店我心裏也沒底,所以我隻能忙出一些頭緒才有信心給你看呀!”

林依不再問了,隻是大口喝著手裏那杯我剛調好的液體,邊喝邊在嘴裏含糊不清地問:“這叫什麼名字?又好看又好喝。”望著天真依舊的她,我把玩著手裏的杯子:“這叫天使歸來。”我輕輕的說。“嗯?什麼?叫什麼?”我摸了一下她的臉:“好好喝吧,我要招呼客人了。”

我是半個月前來到楓城的,林依的家就在這個城市,她是我大學的好友。半個月裏我一直考慮要不要把我來的事情告訴她,可最終還是按捺不住一些情緒打了電話叫她來。這個時候,我的“桃樂水吧”已經開始營業了。

我和林依坐在靠窗的秋千吊椅上,三月的陽光溫暖而愜意,小小的水吧裏流動著柔和的光影,林依微閉著眼睛,聽我講水吧的事情。

這間水吧原來是朋友經營的,就在楓城工學院的附近,按說學生生意是比較好做的,可是朋友卻總告訴我賠得要關門。我來看了一下,就告訴朋友,讓他給我三個月的時間,看我能不能把水吧活起來,不過前提是我要求把水吧整體做一些裝修布置上的改動。

首先我把我的名字給了水吧,其次把水吧裏原來的玫紅色調改成晴藍,並且和郊區的花農合作,保證每張桌子每天都有最新鮮的玫瑰,當晚在那張桌子旁邊的情侶都可以免費帶走。

我還給所有的果汁都起了最美麗的名字,讓你看到酒水單就有迫不及待要嚐嚐的想法……

水吧已經開業兩周,我來楓城也整整一個月了,我的新舉措得到了驗證,林依幾乎每天下班都過來幫忙,她總是望著越來越多的客人向我感歎:“桃樂原來你的天才在這裏啊!”我笑,笑容掩蓋了些許寂寞。

這時候工學院的一支樂隊找到了我,問我能不能讓他們在這裏駐唱,要求的薪水很低,我欣然應允。他們需要舞台,而我需要更多的手段來招徠顧客,雙方都得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從那以後,水吧的氣氛更加熱烈,越來越多的情侶不僅從工學院,還有城市的其他角落湧了過來,因為這裏有心意玫瑰,有美麗果汁,有淺吟低唱。浪漫兩個字雖然俗一點,但對於這個不甚開放的小城來說,一切已經組合的美侖美奐,許多男孩子都開始以“桃樂水吧”作為對女友攻心的基地,“桃樂水吧”逐漸成了楓城一個鮮豔的時尚指標。

每晚我都會坐在吧台外不顯眼的角落,慢慢啜著一杯我自己調製的“天使歸來”,微笑地望著雙雙對對的戀人,思緒落在不知名的遠方。

而林依總在這時會來刺探我的心緒,壞笑著問我在想念誰,莫非是這個水吧的真正老板?這裏麵肯定有點什麼,否則人家會把這個水吧交給你全權打理?麵對這個依然認真的可笑的好友我是又好氣又好笑,直到我拿出一張合影,指著上麵我旁邊那位娟秀的女士告訴林依這才是真正的老板的時候,她才結束了這個無休止的話題。

第二個月

我喜歡雨,尤其是雨夜,像這個晚上一樣,春天的雨不常見,所以今晚我欣喜異常,覺得久不曾有的歡愉突如其來地漲滿心胸,迫不及待地要揮發出來。水吧裏的人不多,很安靜,大約大家都在享受微雨聲中靜謐的和諧。

真是心血來潮,我走到樂隊那邊接過主唱的麥克風,坐了下來。轉頭在身旁的吉他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吉他聲響起,我開始唱:迷蒙的煙霧中我看到你那張憂鬱的臉,沒說出什麼理由來,你與我告別,是朋友啊是戀人還是心裏最愛的人,你伸出手來轉過身後讓我忘了你……

我隻要了吉他伴奏,音樂略有些單薄,但是我的聲音低柔所以配合得剛好。歌聲中似乎有往事越走越近,糾纏的情節和外麵的雨還有身旁的音樂連成了一體。雖然我看到水吧裏的顧客向我投來詫異的眼光但我依然毫不在乎地繼續唱著,歌曲濕了我的眼睛,心卻因太多的契合而微微疼痛,我喜歡的那種感覺。

我一遍遍地重複:“再見了最愛的人啊,最愛的人啊,你是我所有快樂和悲傷的源泉啊,再見了最愛的人啊,最愛的人啊,你是我漸漸離去的一扇門哪……”

音樂間歇林依給我拿來一杯果汁,我喝下去的同時忽然發現角落裏有異常的目光,我確定自己不是過敏,就往那邊看去。

我的手抖了一下,鮮紅色的果汁潑在黑色的長裙上,瞬間濕了一片,林依詫異地看著我。我笑:“我唱得怎麼樣?平時都是一個人在家唱,在這裏唱還真是好激動呢。”林依也笑了:“你以為你開演唱會呢,就這麼點地方這麼幾個人,至於這麼激動嘛!”

掌聲響起來了,我知道更多方麵是給我這個老板捧場,其次才說明我唱得也的確不難聽。

我把話筒還給他們,回去換了條牛仔褲和T恤,並且把卷卷散在肩膀的頭發紮成兩個小辮,繼續坐在我常坐的角落裏喝果汁,不過我的眼光,隻停留在手裏杯子上。

隻是我心裏明白,那種詫異的目光,將追隨我整個晚上。

0點30分是我們打烊的時間。所有員工在0點10分就開始清理桌子。我和大家一起忙碌著。我旁邊是兼職在這裏打工的工學院學生冷藍,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她總是有無數新鮮有趣的事情講給我聽,今天也不例外,講完她們宿舍的趣事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對了桃樂姐……”我打斷她的話:“是桃樂姐姐,這樣叫起來嬌嬌地才好聽嘛。”我們一起哈哈笑起來。

冷藍說:“桃樂姐姐啊,今天你唱的那個歌叫什麼名字?很好聽,可是太傷感了。”“哦,那個歌叫《再見了最愛的人》,我從高中就開始喜歡了。”

“你不知道你唱歌的時候,有客人問我說,台上的歌手是長期在你們這裏駐唱的嗎?我告訴他說這是我們老板,他驚訝得半天都沒回過神,那樣子真好笑。哈哈。”

我指著吧台斜對麵的一個角落問:“是坐在那裏的客人吧?”

“你怎麼知道的?他好奇怪,一個人坐了一晚上。”

“有什麼好奇怪的,無聊的人多了,來這裏打發寂寞時光也不錯啊,最起碼我們有錢賺了。”

一天結束了,我似乎看到新的一些東西慢慢到來,浸入我的生活,我有些興奮了。

不經意間一周過去了,我發現那天晚上問冷藍的客人每天都來,固定地坐在那個角落,要一杯橙睛或者菠靈,坐一個晚上。這是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很年輕、鼻子很挺,眼光卻迷茫得讓我看不清。我偷偷的觀察他,發現他總是一半的時間在發呆,另一半時間則看著我若有所思。

周六的晚上客人很多,他來的時候那個角落已經被一對親密的情侶占領,他站在門邊,似乎對變故有些不知所措。我笑笑,對他舉杯,示意他到這邊來。他遲疑,我隻微笑,笑的單純且頑皮。他走過來了,這時候我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是小齊,我的藍顏知己。

我對著電話說:

“剛剛開始,一切順利!”我說完關了電話,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這個已經站到了麵前的年輕男人。

他的眼睛裏有些困惑,我們沉默了一會,然後他試探地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幾乎要笑出聲,感覺這似乎像電影裏的老套對白。可是下麵我該怎麼接才算是經典呢?

林依從吧台探出了頭:“嗯?你們認識啊。”

我搖搖頭,“這位先生的位置被先來的客人占了,我想幫他在這邊安排一個。”我帶著征詢的目光投向他。他一下子變得有些狼狽,咬了一下嘴唇,他說:“不要叫我先生,你一直叫我的名字的,我是沙樹。”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先生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無辜地盯著他,看著他的麵孔由白轉紅,然後再變白,他扭身衝出了門口。

我正在發呆,林依從後麵拉我的小辮子,“這是誰啊,難道你們認識?”

我轉向她:“我都說過不認識了,誰知道他怎麼回事呢。演電影似的。”

“是不是以前認識,然後你忘記了?”

我大力搖頭:“不會不會,我怎麼是那種把朋友忘的那麼快的人呢,而且,他的名字很特別,如果我認識,我應該不會不記得。”

說著,我走開到樂隊那邊去,林依在後麵嘟囔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從那天開始,沙樹更是每天晚上都要來這裏,隻是他不再坐那個固定的角落裏,而是坐到了吧台前我常坐的位置旁邊。

每次他來,我都會微笑的舉舉手裏的杯子:“嘿,沙樹晚上好!”

他笑笑,但再沒跟我講過一句話。

第三個月

夏天在不知不覺中到來了,我也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一種叫脆桶的冰淇淋,幾乎每天都會吃一個。而今天沙樹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吃第二個了。奇怪的是沙樹看到我在吃冰淇淋,竟然開口對我講話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你喜歡吃冰淇淋啊?”

奶油有些化了,糊滿了嘴,我不便說話,隻好胡亂點著頭,很是狼狽。

他笑了,頓了一下,繼續說:“好像女孩子都喜歡吃冰淇淋,除了她。”

“她是誰?”我擦掉嘴上的奶油,漫不經心地問一句。

他的眼睛黯淡下來:“我以前的女朋友,她從來不吃。”

“嗯,蠻奇怪的,冰淇淋很好吃的,怎麼會不喜歡呢?”

他又是半晌不說話。

待我忙過一陣子又回到座位後,沙樹又說話了:“你長的很像她,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簡直以為就是她,而且她也叫桃樂。”

看起來我聽得很專注。

“可是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我覺得你們有太多的不一樣。她的頭發是直的,黑色的,而你的是梅子紅,卷的,她從來不吃冰淇淋,而你很喜歡,更重要的是,她性格很依賴,而你獨立且果斷……”

“根本就是兩個人嘛,當然不會一樣。”我突然有些不耐煩,打斷了他的話。

“可是,可是你們相貌和名字完全一樣,你不覺得這很奇怪?”

“我也覺得奇怪,可是奇怪的事情多了,麻煩等你找出這個答案後告訴我,我也很想弄明白。”

我走到吧台裏麵去,我想再吃個冰淇淋。

沙樹到桃樂水吧的次數越來越多,就逐漸和水吧裏人熟稔起來,尤其是林依,偶然的閑談中竟然發現他們是小學到中學的同校同學,因此更加熟絡。於是有天沙樹請林依吃晚飯的時候,就順便帶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