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魍在早朝時聽了文思衍的議題後心裏猛然一動:這確實是個一舉多得並且從根源上解決掉黨係傳承的好法子。
雖然這一議題,遭到一些將會受到衝擊的利益集體的反對,但在君臣二人的努力下,聖旨還是頒發了下去。
從第二年,也就是大輿二十六年起,科舉選才製度正式開啟。
這自是後話,暫且放下。
隻說文思衍旁敲側擊得告訴元魍,這個改革措施其實是皇貴妃娘娘先提出來的,更是將金藍的朱批拿給了元魍看。
元魍頓時就覺得有點灰喪。
他倒並不是有什麼大男子主義,或者覺得妻子的才華高過自己而使自己的帝王麵子受到駁斥,更非因為金藍妃代帝職批了奏折而不高興。
他惱恨的隻是自己,他怎麼又讓金藍替自己操心了,他分明是想讓她過舒心日子的。
文思衍卻還在一旁隱晦得表達自己糾結了一夜才下定的結論:“陛下若有些難以決斷的事情倒是可以跟皇貴妃娘娘商量依臣所見,娘娘見識,甚至非尋常男子所及,若有娘娘相扶,必定會對陛下有所助益。”
元魍聽完,沒說什麼,隻是麵無表情得從文思衍身邊走了過去。
文思衍雖然瞧不出聖上的麵部變化,但他敏感得察覺到今上心情很是不虞。
但到底是為什麼呢?
文思衍百思不得其解。
劉全看著這位大人滿頭的問號,忍不住提點:“文大人,您應該多研究研究陛下的心思。陛下今日所為,不過是為了求得我們娘娘一世安穩。又怎麼會因為這些塵俗凡事去叨擾娘娘清淨呢?這不是本末倒置了麼?”
一向注重風度的文思衍張大了嘴,好半晌沒有關上。
元魍回到朝凰宮,金藍正倚榻閉目養神。
元魍走過去,跪在地上,把頭靠在了金藍肩上。
時光仿佛回到了兩人少年時候,小小的四皇子便喜歡窩在小小的金藍肩頭撒嬌。
金藍睜開眼睛,摸摸元魍的腦袋,笑道:“真該讓那幫臣子來瞧瞧他們畏如鬼神的帝王現在的模樣,這動作也忒損皇帝威嚴的形象了。我敢保證,你以後就算再板出一副棺材臉,他們也不會再怕你了。”
過了好一會兒,連金藍都覺出異樣了,元魍才輕聲道:“金藍,你知道,我並不是無所畏懼的。我也有很害怕的事情。”
話未竟,金藍卻是轉念一想,就明了元魍的心思:這傻子,向來緊張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她金藍。
金藍忍不住微微一歎:“你不記得我許你永生的誓言了?所以,你不用害怕。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
元魍沒再說話。
輕風微微拂過,吹皺了誰人的心湖,吹散了誰家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