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叟主神越說越是激昂,最後一句話猶如雷動九天,震得四周牆壁反射出嗡嗡的回音,但是他的行動則是異常緩慢,步子緩緩邁出不說,而且速度還越來越慢,每邁出一步都要雙手合十向下一拜,一次更比一次低。最後連挺拔筆直的腰杆都重新佝僂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頭疲憊的老牛,背上背著非常沉重的東西跋涉在泥濘之中一樣,顯得既衰老又可笑。
王先生看在眼裏的時候,沒有絲毫感到可笑的意思,而是閃過凝重的目光,嘴裏發出帶著歎息味道的聲音。
“天師舍生拜!瘦叟元老,你讓我很失望啊,我和你之間是武道上的差距,你居然認為憑借燃燒生命的方式就可以彌補上嗎?”
大凡是招式上麵冠有“舍生”之類頭銜,差不多都是先傷己後傷敵的東西,憑借著燃燒生命力將全部潛力都透支出來,形成比自己平時強大許多的爆發性攻擊。不過一旦爆發過後,最輕也是立刻萎靡不振,失去大半戰鬥力,更多的是身體直接出現創傷或者幹脆奄奄一息。
瘦叟主神所使用的也正是這樣的招式,他的身體本來已經膨脹成為昂藏八尺大漢,但是在踏出幾步之後身體就開始嚴重萎縮,當他最終一步步挪到王先生麵前觸手可及的地方的時候,這位瘦叟主神已經變成了一個枯槁無比的瘦小老人,身上皮膚猶如萬年古樹的樹皮,從裏到外透出那麼一股衰敗枯萎的味道來。
王先生看著已經變成了這種蒼老樣子的瘦叟,不由得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這是何苦來哉?吾主要的東西也就是你們抹殺部低個頭而已,那些虛幻的榮耀,在你心中居然比無盡的生命還要來的重要嗎?”
瘦叟主神的臉上皺紋縱橫堆壘,一雙炯炯有神的老眼也已經變得渾濁昏暗,然而他高高舉起的雙臂則是唯一的例外,上麵筋肉虯結,如同兩隻太古巨人的胳膊,威猛無限。聽到了王先生的歎息,瘦叟主神抬起頭,沙啞的聲音用力吐出幾個字來。
“四十三年,塚中枯骨,護衛榮耀,無怨無悔!瘦子去也!”
一個“也”字出口,瘦叟主神的最後一步也終於轟然踏下,他的粗大雙臂十指互握,帶著連串雷鳴爆響的罡氣轟然砸下,目標直指王先生的天靈蓋。
王先生的臉上再次動容,作為武道至尊,他的武感出類拔萃,已經到了“不見不聞,覺險而避”的程度,所以他在瘦叟主神的這燃燒生命的一擊之中,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讓他置身於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這一刻,瘦叟主神的身體看似枯萎衰敗到了極點,但是他的生命則攀升到了最為濃烈的高峰,雙臂之上赫然有微弱的金光在閃耀著。這一拳砸下的同時,王先生仿佛聽到了天地之間有一個響亮的聲音發出,蒼涼悠遠如同鐫刻在曆史上的印記
“天師舍身拜?大天傾!”
大天傾?對,隻有天傾地覆才能形容這一擊的威力,瘦叟主神的雙臂就像是撕扯了一片天空坍塌下來一般,勢不可擋的壓向王先生,試圖把他的渺小身軀碾壓成齏粉。
“瘦叟元老,我不得不承認判斷失誤,你確實有資格讓我用出這一招了。”王先生麵對瘦叟主神這天傾地覆般恐怖的搏命招式,終於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讚許微笑,然後他雙手向頭上一舉,嘴裏輕輕的吐出三個字來。
“翻天印!”
這三個字聽起來並不響亮,與王先生怒發虎豹雷音,擊潰十多根天槍?岡古尼爾時候的威勢相差甚遠,偏偏是這三個字一出,立刻纏纏綿綿的滾蕩開來,無論遠近均變成了一片絕對的寂靜,連瘦叟主神發出呼轟爆震巨響,猛砸下來的雙拳也被壓製得黯然失音。
瘦叟主神雖然燃燒全部生命力發出了舍身性的絕學——天師舍身拜?大天傾,身體已經衰弱到了極限,甚至連視力和聽力都喪失了大半,但是他的武感卻極大的敏銳起來。在他的感知裏,王先生在吐出“翻天印”三個字之前,身軀就像是一艘飄蕩在汪洋大海上的小舟,隨時可能傾覆在自己勢不可擋的拳頭麵前。當他吐出“翻天印”三個字之後,氣息就猛然強化了無數倍,冥冥之中像是有兩根撐天巨柱、定海神針一般的東西猛然屹立在大地上,把坍塌的天空牢牢支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