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說了嗎?”
明鋒看著言幼寧一邊食不下咽地喝湯,一邊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樣子,忍不住有點兒想笑。這孩子的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急。
“我是希望你能先把肚子填飽。”明鋒竭力調整自己的表情,想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成熟且可靠,“要知道一邊說話一邊吃東西會影響消化,對身體很不好。當然我剛才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表達方式有問題,所以引起了你的不滿。”
“呃,”言幼寧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或許這是明鋒在狡辯,或許是真的。隻不過剛才他推諉的時候那種輕佻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在為自己的健康做打算,“是麼?”
明鋒用力點頭,眼神堅定,不容反駁。兩人對視片刻,明鋒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對了,吃海鮮要喝一點白酒,這樣對身體比較好。”
這個說法言幼寧以前也聽人說過,說是白酒性暖,並且還能殺菌什麼的。自己酒量雖然不怎麼樣,不過一杯……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明鋒很體貼地給他倒了半杯白酒。這人不說話的時候,隻看舉止還是極有教養的。一個人的出身和成長環境是可以從最細微的生活習慣上看出來的。就好像他自己,即使小的時候一蓮給他請了最好的禮儀老師,可是說話說不攏的時候他還是會直截了當地上拳頭……言幼寧想到這裏,不知為什麼忽然間腦筋一岔,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到底是姓什麼?”
明鋒愣了一下。
言幼寧覺得自己的問題問的很蠢,然而更蠢的是,他居然又畫蛇添足地補充了一句,“我是說,你確實是姓明的嗎?”
明鋒眼裏閃過一絲了悟的神色,唇邊的笑容卻不自覺地加深。他湊過來一些,痞兮兮地壓低了聲音說:“我姓明,不姓關。跟你沒有任何血緣上的關係。如果你是想說那天在一品軒過夜的事,我可以給你打包票,不用有任何倫理方麵的顧慮。”
言幼寧被他說中了心事,整張臉都熱了起來,心裏卻隱隱的有些惱羞成怒,“我想你搞錯了,你姓不姓關,跟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明鋒望著他,笑得意味深長,“其實我很高興你能注意到這麼關鍵的問題。”
言幼寧捏著筷子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
明鋒咳嗽了兩聲以掩飾自己幾乎要笑出來的表情,故作老成地說:“好吧,幼寧,我覺得在我們開始談話之前,有必要做一個相互的了解。我的年紀比你大,就由我先開始好了。”他說完故意停頓了一下,見幼寧隻是帶著幾分悻悻的神色,並沒有說什麼反對的話,就知道這個小孩對於自己的身世還是充滿好奇,或者說充滿戒備的。明鋒抿嘴一笑,笑微微地說:“我確實姓明,今年二十四,比你大了將近五歲。”
言幼寧不由自主地翻了他一眼,他到底要不要什麼話都扯到自己身上來啊?
明鋒接收到他這個略有些不滿的眼神,仿佛覺得有趣,臉上的表情笑了開來,“我是家裏的第三個兒子,家裏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他們都在美國。”
言幼寧聽他這樣說,心裏忽然就有點兒羨慕。有那麼多的家人……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大概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明鋒掃了他一眼之後,眼神不由自主地變得柔軟,“家裏哥哥妹妹的多了也會煩,小時候也會打架什麼的。不過長大了之後關係就很好了,彼此有事都會互相照應。現在我們的事,不論是公事還是私事,我爸媽基本都不過問的,他們覺得就算我們自己處理不了,四個人的腦子加起來也足夠處理了。”
言幼寧隨著他一起微笑,心裏羨慕的感覺卻越發強烈起來。如果一蓮當初不止生了自己一個孩子,那該多好。就算兄弟姐妹加起來也不夠對抗關家的擺布,但是知道有那麼一個血緣相親的人在惦念著自己,再難熬的日子怕是也能熬得下去吧。言幼寧見明鋒直視著自己,一副輪到他來自我介紹的架勢,不由地歎了口氣,“我家情況簡單得很。我是私生子,從生下來家裏就隻有我媽和我兩個人。她已經去世了。”
明鋒心裏微微一跳。從言幼寧的所作所為來看,他應該是知道關家的,他這樣說的意思是並不準備與關家相認了?
言幼寧往自己的小碗裏舀了兩勺青蛤蒸蛋,抬眼看著他說:“該你說了。既然你的家在那麼遠的地方,為什麼你會來這裏?”
明鋒心裏忽然有些拿不準該把自己和關家的關係攤開到哪種程度。當然完全否認他是不屑去做的,遲早都會被知道的事情,這會兒拿瞎話去哄騙言幼寧沒什麼意義。明鋒斟酌了幾秒鍾,覺得說還是該說,但關鍵要掌握好一個度。既要讓他知道自己跟關家是相熟的,又不能讓他覺得這種交情已經要好到了不分彼此、沆瀣一氣的程度。
“嗯,是這樣。”明鋒稍稍有些頭疼地解釋說:“我大學讀的是貿易,快畢業的時候跟兩個同學一起辦了個小公司,就是兩地倒來倒去的那種。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島城這邊的特產,茶葉、手工藝品什麼的。後來生意做大,這邊需要有個合夥人過來坐鎮,我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