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床!快起床!”杜真子的媽媽衝進杜真子的房間,“你姨媽一家馬上就到!”
杜真子翻了一個身,眼睛都沒睜開便問:“馬小跳也要來嗎?”
杜真子的媽媽以為杜真子不願意讓馬小跳來,便討好地在杜真子的耳邊說:“我知道你不喜歡馬小跳。他來了,你不理他就是了。”
杜真子的媽媽以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杜真子的人,她經常對杜真子說的一句話是:“你是我生的,我對你了如指掌……”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懂杜真子的人,就是她的媽媽了。盡管杜真子是她親生的,但要說她對杜真子了如指掌,哦,不!倒是我,對杜真子的的確確是了如貓爪的!比如,杜真子的媽媽一直以為杜真子不喜歡馬小跳,馬小跳也不喜歡杜真子,因為他們倆一見麵就吵。她不知道,這正是杜真子和馬小跳之間的一種十分特別的表達方式。剛才杜真子好似漫不經心的一句“馬小跳也要來嗎”,正說明她心裏其實盼著馬小跳來。
杜真子翻身起來,到廚房去看她的媽媽今天準備用什麼好吃的來招待馬小跳一家。
“吃燉狗肉。”杜真子的媽媽說,“幸虧我今天去得早,市場裏全部都是買狗肉的人。”
杜真子的媽媽從塑料袋裏拿出一條鮮血淋漓的狗腿肉,提在手上讓杜真子看。這是一條肌肉發達的狗腿,可以想象,這狗被殺之前是一隻多麼健壯的狗啊!
杜真子的眼睛本來就大,現在她瞪著這條血淋淋的狗腿,眼睛睜得更大了,目光又呆直。
“啊——”
杜真子發出一聲仿佛要把耳膜撕破的尖叫。
“杜真子,一大清早,你發什麼瘋?”
杜真子的媽媽完全不能理解杜真子為什麼會有這樣強烈的反應。
兩滴又大又亮的淚珠,從杜真子的大眼睛裏滾出來:“媽媽,為什麼要吃狗肉?”
“今天是冬至,在今天吃了狗肉,一個冬天身上都不會感到冷。”杜真子的媽媽看見杜真子在流淚,“我說杜真子,你哭什麼呀?”
“為什麼冬至就一定要吃狗肉?”
“吃羊肉也行,不過吃狗肉比吃羊肉會讓人更耐寒。”杜真子的媽媽把那條狗腿再一次提起來,仔細地欣賞著,“剛宰殺的,真新鮮啊!”
這情景幸好地包天沒看見,如果她看見了這條狗腿,不被嚇死,也會被嚇暈過去,這畢竟是她的同類啊!
“太殘忍了!”杜真子閉上眼睛,“我是不會吃狗肉的!”
“你不吃拉到。”杜真子的媽媽故意氣杜真子,“這條狗腿,還不夠我們幾個人吃呢!”
“馬小跳也不會吃的。”
“我又沒有聽錯?馬小跳也不會吃?”杜真子的媽媽忍不住笑起來,“我還不知道,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馬小跳不吃的東西!”
杜真子連早飯都沒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生氣。我也沒有吃早飯,看見杜真子這麼傷心,我怎麼吃得下去?
我蹲在杜真子的書桌上,跟她麵對麵,陪著她傷心。
無論是悲,還是喜,杜真子都會把她的心裏話講給我聽。
“是不是到了我的媽媽這樣的年齡,女人的心都會變得很硬?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永遠不要長大……”
不會的。我想告訴杜真子:馬小跳的媽媽是她的媽媽的姐姐,比她的媽媽年齡還大,可是她的心依然很柔軟。
快到中午了,杜真子的媽媽把燉好的狗肉擺上了餐桌,馬小跳一家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