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家的路上,蔣軍國的車子在半道上就往蘇氏企業的方向拐彎了。作為親緣上的父子,蔣軍國與蘇澤錦兩人身上最相似的一點也就是這個了:他們都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能花十二個小時在工作方麵的工作狂,這一特征又和他們最終取得的成就密不可分。
而這一點上,林美君的孩子蔣容旭就不是這麼相似了,同樣二十六歲的他隻是蘇氏企業分公司的一位掛名總經理,從帳上提錢沒多少限製,但輪到和別的夥伴公司簽訂合同,就必須帶上一整套班子在談判桌上好好廝殺一回,再將合同送交總公司批準。從這方麵來說,他手頭的權利甚至還沒有那些蘇氏企業的老骨幹多。
車子緩緩駛入位於內環的一處別墅群,這片別墅群還是五年前才建起來的,當然沒有蘇氏老宅的廣闊與曆史沉澱感,但要論裝修的豪華氣派,這裏是一個別墅賽過一個別墅,每家沒點名設計師的東西,都不好意思招呼人家進門做客。
“媽,你也不看看蘇澤錦今天什麼樣子!他都這樣無視你了,我們還上趕著看他的冷臉?”轎車在自家門前停下,蔣容旭從副駕駛座上下來,動作十足紳士的幫林美君打開了車門,但口裏說出的話就不全是一個樣了。
“你今年都二十六了,什麼時候能長點心眼?”林美君精心描出的眉毛向內隆起,但很快她就醒悟過來,連忙鬆開眉心:她現在已經不年輕了,更要時時注意保養,任何會讓臉上出現皺紋的行為都是能不做就不做。
她踩著光亮鑒人的瓷磚走到沙發前坐下,招呼一旁的傭人送上兩杯水來,繼續微斥身旁的蔣容旭,也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會撕開自己一直裝出的賢惠麵孔,“你好聲好氣的和蘇澤錦說話怎麼了?他不搭理你是他不懂禮貌,他要敢和你動手——”
“我還真讓他打然後博取同情啊?”蔣容旭用特別誇張的口吻說。
林美君撩了蔣容旭一眼,平心靜氣地說:“名聲這東西,隻有當兩個人勢均力敵的時候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當他動手的時候,你就必須狠狠的反擊回去,讓別人知道到底是哪一個認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像個瘋狗一樣逮人就咬。”
從小就由林美君手把手地教起來,蔣容旭對不怎麼管自己、甚至不怎麼管家裏這一攤事的蔣軍國有點慫,對林美君卻真正聽話。他先是點了一下頭,跟著又不以為然說:“其實要我說,媽你完全不必這麼在意,這都多少年了?十多二十年了吧!這麼些年別說見麵了,爸和蘇澤錦都沒有通過幾通電話,現在蘇氏企業已經被爸經營得跟鐵桶一樣了,別說蘇澤錦回來,哪怕蘇老頭再出山也沒有用。”
“你懂個什麼東西,你怎麼知道你爸爸不重視蘇澤錦?”林美君斥道,她再一次皺起了眉,並且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這個動作。
“媽,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蔣容旭撇撇嘴,“別用你女人的思維考慮男人,我是男人,我很明確的告訴你,男人絕對沒有這麼長情的……”
“你爸爸已經讓律師起草了一份股權割讓合同。”林美君一向溫柔的麵容罕見地冷若冰霜起來。自從娶了她以來,蔣軍國就很少插手家裏的事情,這讓林美君早早就把蔣宅上下收拾得以自己馬首是瞻,此刻也不忌憚在客廳裏說話;但同樣的,不插手家裏事情的蔣軍國也不讓林美君插手蘇氏企業的事情,從結婚到現在,她雖然一直不缺錢花,可是連一分蘇氏企業的股份都沒有摸到,更別說是實職了。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她了解蔣軍國了。她很清楚蔣軍國到底有多重視蘇氏企業,也還記得自己曾經試探著提過股份的結果,距離現在也有四五年了吧,她把容旭養大,給他好好地照顧這個家,她覺得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提上了一句股份的事情……
她到現在還記得蔣軍國臉上的冷笑。
對方最後什麼都沒說,但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從此就對蘇氏企業三緘其口,再不多說一個字了。她很清楚,蔣軍國沒有了她林美君,還有無數個想成為蔣夫人的女人,而她林美君沒有了蔣軍國怎麼辦?靠著自己兒子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