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要出口幾次被堵住話,蔣容旭終於冷靜下來了。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他還對自己媽媽對蘇澤錦的重視不以為然的話,這一刻,他的心情就完全和林美君一模一樣了:這個小兔崽子當年怎麼不和蘇夏曦一起死掉?要是當年他就被那個瘋女人掐死,這個世界不就幹淨了?

當然這個念頭隻在蔣容旭腦海裏這麼轉了一圈,他多少有些城府,麵上居然還露出了一抹笑容:“這次來確實有事要和蘇總說說。”

蘇澤錦不置可否地做了一個‘你請便’的手勢。

來的時候,蔣容旭已經將這回要擺的砝碼認認真真的想過了,眼下到了上戲肉的時候,不免打起精神又將要說的話在腦袋裏過了一遍,這才擺出一副誠懇的模樣說:“我媽媽和你媽媽的關係確實有些複雜,但長輩的事情,我們小一輩畢竟沒有經曆過,也不好隨便插口。我——我畢竟沒有繼承爸爸的血緣,雖然這些年一直陪在爸爸身邊,但我知道爸爸這麼多年來其實一直把你放在心上,你剛剛回來他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蔣容旭並不知道蘇澤錦是否已經知道股份的事宜,當然盡量含糊而過,“之前也是,一聽說你出了車禍,爸爸就立刻找了心理醫生,就是為了盡一份心,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都不過家裏來,爸爸很少去看你,但我想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如果爸爸不在意你的話,那他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

這張感情牌平心來說,其實打得挺不錯的。

蔣容旭這是先將自己立於了不敗之地:不管蘇澤錦會不會因為他的話有所動搖,他都並沒有做錯、說錯什麼,是十足十做出了一副孝子賢弟的姿態,每一個字都是為了化解蘇澤錦與蔣軍國之間的恩怨。

要知道,蘇澤錦在蘇宅,不管他們想幹什麼都是鞭長莫及。而如果蘇澤錦來到了蔣家——

如果蘇澤錦有所動搖,這正好,他們完全可以好好地演一出戲,先騙取蘇澤錦的信任再離間蘇澤錦與蔣軍國。

而如果蘇澤錦沒有動搖反而破口大罵,這也正好,他們還省了演戲的功夫,直接將蘇澤錦張狂的模樣給蔣軍國看,有了這樣的證據,蔣軍國又怎麼會再將股份交給蘇澤錦?

想道這裏,蔣容旭自得在心,索性心下一橫,聲情並茂地叫了一聲“澤錦哥!”

要說蔣軍國割讓股份的行為不建立在他與外公的合約上,蘇澤錦說不定還真有幾分動容。但遺憾的是在和蔣容旭對話之前,他先看到了那份在二十一年前簽訂的、蔣軍國幹脆利落地將他賣了個好價錢的合同。

有了這個前提,再聽此刻的一席話,蘇澤錦這回真的有點笑得止不住了。

蔣容旭這一番作態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年林美君在婚宴上的一番作勢。他當時雖然在外公的勸解下不再糾纏於林美君借著踩他得到了好名聲這件事,但心裏始終難免橫著一根刺,直到現在,他終於發現,這些作態就算騙過了看不清真相的人,那又怎麼樣呢?

當你作為一個人在圍觀猴戲的時候,猴子憑借一番精彩的表演獲得了喝彩和打賞。

你會不會去嫉妒懷恨?

當然不會,你會再丟一塊錢下去,然後拍拍猴子的腦袋,誇一聲“演得好”。

當然這個大前提是,你擁有足夠蔑視對方的能力與心態。在今天之前,蘇澤錦還不太確定蔣容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在今天之後,蘇澤錦覺得就算自己不想把蔣容旭當成一隻猴子……他也實在是太像一隻猴子了!

而且說實話,就算實力暫且不能碾壓蔣容旭,那又怎麼樣呢?

這樣的人,要怎麼贏得別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