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貼身的襯衣兜裏掏出那張紙條:“從你給我寫這張紙條時!”
她很詫異,低下頭,好半天,說:“那紙條不是寫給你的!你沒看見背麵的字嗎?”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翻過紙條背麵,終於找到一行蠅頭小楷:“傳給你身後的男生,謝謝!”
我清楚地記得,我身後,那天坐的是老大。
我喃喃地問:“那你那天在圖書館給我占座,還有歌手大賽時給我鼓掌,還有答應我來秋遊……”
郝思思小聲說:“對不起,圖書館占座是你誤會了,其實是給我同學占的,你在那裏站著時,我剛好接到同學的短信說不來了,就順便讓給了你。至於那天歌手大賽,是因為……”
說到這裏,她臉上竟然浮現出笑意,但她使勁憋著。
我的臉紅了,原來,她早就發現了我的秘密,這個調皮的丫頭鼓掌不過是為了起哄。
我聽見胸腔內部劈劈啪啪東西碎裂的聲音。
希望這次不是誤會
回來那天晚上,我喝大了。
搖搖晃晃走在路上,秋風微涼,吹在臉上,有絲絲涼意。走到草坪處,沒有躲開,噴水器噴了我一臉清水,我死死地閉上眼睛,兩行熱淚伴著涼水流下來。
郝思思從後麵追上我,把我拽到一邊,踉踉蹌蹌地,我們倆一起摔到地上。但她卻還有心思開玩笑:“雖然現在是晚上,你也不用在大庭廣眾之下洗澡吧?”
我發現,這丫頭越來越配我了。可是……
我定定地看著她,說:“我想哭!”
她蹲在我麵前,用紙巾小心翼翼地擦我臉上的水,一邊還調侃我:“你不會真的哭了吧?我怎麼看水都不是從你眼睛裏出來的。哈哈哈!”
我卻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她攬進一身酒氣的懷裏,我打了個酒嗝,緩緩地在她耳邊說:“思思,我本來一直以為你喜歡我……”
好半天,她沒動,我以為時間就這樣停止了。
然後,我聽見她歎了口氣,緩緩地在我耳邊說:“我本來一直以為我不喜歡你……”
她停住不說,我的心卻再次飛揚上天空!
佛祖啊,這次不會又是我的錯覺吧?
其實是我
葉萱/文
他說:你愛過一個人,即使不聯係,也依然會記得他。
從一開始就叫他“小男孩”。喚得聲聲的親切,是那種雀躍的、快樂的音調:哎,小男孩!
我這樣叫著,恣意而優越。那時候才剛剛高一,記住他是因為那年的班會,我是團支部書記,奉班主任之命在班會上大肆渲染友誼相對愛情而言的純潔與高尚。
我說:我們更向往男女生之間純潔的友誼,在若幹年後,依然成為我們無法忘記的那種刻骨銘心。
話音未落,他從我麵前的座位上站起,一字字清晰地咬著對我說:你說得不對!
他認真地看著講台上的我,腰杆挺得很直。他說男女間永遠沒有真正的友誼。真正刻骨銘心的永遠不是友誼,因為這個位置要讓給愛情。
我說我也有很多的男生朋友,我們之間沒有愛或者喜歡,隻有友誼。他微微地笑了。他翹一翹嘴角,在四月的陽光裏竟是一種朝氣逼人的感覺,他說的話我以後一直記得。他說:那你以後一定會淡忘他們。以後你會上大學,會工作,會有自己的家庭,你不和他們聯係了,漸漸地也就忘了。可是如果你愛過一個人,即使不聯係了,你也依然會記得他。
那句話擲地有聲,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砸出教室裏震耳欲聾的掌聲。我尷尬地站在講台上,卻也在心裏為他鼓掌。
就這樣記住了他,他生於1981年12月9日,比我小一年兩個月零五天。
我從那以後和他走得很近,尤其喜歡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大呼小叫:哎,小男孩!他不答應,即使坐在我前排也連頭都不回一下。但是他會把一塊橡皮遞過來——他永遠都知道我需要什麼,在沒有語言的時候,他感應得到。
他會在食堂裏替我搶一份辣椒雞,擠得滿頭是汗。他不準我用一次性的筷子以及一次性快餐盒,說“不準”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臉上是那種單純的固執。那個時候我還不是很在乎“環保”,但是我在乎這個小男孩。
成熟的我,不會找一個小男孩做戀人
高二的時候文理分科。我去了文科,他依然學理。
1999年的夏天,我很順利地考上藝術學院。他更加順利,考到北京醫科大,現在該叫北京大學醫學院的那個地方。
我們離得不算遠,火車四個半小時的車程。
大學裏我依然在和高中時的那些哥們兒通信,大一上學期的時候最為熱火朝天,可是後來信漸漸少了,因為哥們兒都有了女朋友,愛情終於高居友誼之上。漸漸地我們不再聯係,到大三的時候很多昔日的朋友變得疏遠,甚至有時候會一下子想不起他們的名字。這讓我想起高一那年,小男孩說過的話。
他比我小一年兩個月零五天。在我的腦子裏,我是要找一個比我成熟的人做男朋友的,他要比我大至少兩歲,要疼我像疼自己的小妹,要成熟穩健,而不是小男孩那樣單純。
我那時以為自己很成熟,成熟的我是不會找一個小男孩做男朋友的。
留在昆明湖上的那種悸動與震蕩
於是,大二的秋天,我電話通知他,我有了男朋友。
他良久沒有說話,隻是後來他說:祝福你。
那段日子,我是很幸福的,因為那是我的初戀——雖然半年以後,我們就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沒有,隻是覺得和他在一起沒有安全感,雖然他比我大兩歲,雖然他比我高17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