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哲理人生(1)(1 / 3)

人世間

愛的方式

王煥偉/文

從母親住進我們醫院的那一刻起,我就後悔自己當初選擇的職業了。有那麼多的患者能在我的手上康複。母親的病,卻讓我無能為力。

母親的生命進入倒計時,她的癌細胞已擴散到整個胸部。大口大口地咳,把她鮮紅的生命汁液一點點咳盡了。母親每咳一次,我的心就被絞殺一次。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哪怕能替你挨一個小時的疼痛,讓你睡一個小時的安穩覺也好。可是,我什麼也不能,白白地擔著那家醫院最好的外科主治醫師的名譽。我絲毫沒有辦法留住母親。

午後的陽光照在潔白的病床上,我輕輕地梳理著母親灰白的頭發。母親嘮叨著她的身後事。她說她走後不要待在城市裏,因為這裏太吵了,她要找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休息。她說她早在來之前就已準備好了自己的老衣,可惜還少了一條裙子。希望我們能盡快給她準備好。說這些的時候,母親的臉上始終掛著平靜祥和的笑。不像是談死,倒像去赴一個美麗的宴會。我的淚,再也忍不住,一滴又一滴地落到母親的頭發裏。母親愛美愛幹淨,一輩子都沒有改變過。離開,都不忘記要體體麵麵地去。

母親的病房,離我的辦公室僅有幾步之遙。可她從來沒有主動要求我去她的病房。每一次去,她還忙不迭地向外趕我,她說還有很多病人等著我,她囑咐我一定要像對待自己的家人那樣對待病人。其實,我很清楚,每一次離開母親的病房,身後那雙依依不舍的眼睛會隨著我的身影一直拐過屋角。我用分鍾來計算著和母親相守的幸福,母親卻用秒鍾來計算著能看到我的時光。有時候,她會硬撐著下床來,悄悄地站在我辦公室的玻璃門外,靜靜地看著我。那是我幾次偶然抬頭時看到的。與我的目光相遇,母親馬上像個孩子似的退回去,費力地轉身回到病房了。母親,在拚著最後的力氣關注我。

那天與一位病人的家屬爭論,也許因為自己情緒太激動了,竟忘記了和我隻有幾步之遙的母親。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急需眼角膜,恰巧醫院裏來了一位生命垂危的年輕人,出於一個醫者的責任,我勸那個年輕人的家長捐獻出孩子的眼角膜。年輕人的父親同意了,不想他的母親卻發瘋般地找到我,說我根本不配做一個醫生,也不配做一個女人,因為我根本不懂得一位母親的心。她說她決不允許誰動她兒子一根毫毛,哪怕是他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從醫以來,什麼樣棘手的情況都經曆過,卻沒遇到過這麼難辦的事情。一邊是女孩的母親苦苦哀求,一邊是男孩的母親拚命守護。最後,也許被我勸得急了,那位痛得發狂的母親突然大聲地說:“你覺悟高,怎麼不讓你的家人來捐獻?”我一下子呆在那裏,頓時失聲。是的,平心而論,我能那麼做嗎?

母親是何時出現在我的辦公室門口的,我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直到,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抬起頭,看見母親正淚流滿麵地立在那裏:“孩子,你看媽媽的眼角膜能給那個孩子用嗎?”屋子裏一下子靜下來,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向了母親。我幾乎不敢相信,那話是從母親嘴裏說出來的。母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殘缺,可她竟然情願讓自己殘缺著離開這個世界。看大家都在驚愕地盯著自己,母親的臉上忽然現出少見的一點兒血色。她掙紮著走到我麵前,靜靜地盯著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鍾,然後,我聽見母親輕輕地在我麵前說:“孩子,我想看著你,讓我看著你!”

淚水狂湧而出,我第一次在自己的病人麵前失態。我知道,那是母親臨走之前努力為我做的最後一件事。除卻那份依依不舍的深情,她更不想讓我為難。

後來,那個男孩的母親含著淚同意了把兒子的眼角膜捐獻給那個女孩,因為她覺得兒子的眼角膜畢竟比我母親的要年輕。更重要的一點,她說,她也想讓兒子的眼睛,一直看著她。從我母親的身上,她明白:愛,原來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延續。

談判專家

黃桂華/文

某公司大門口貼招聘啟事一則,誠聘談判專家一名。一青年看了啟事,來到人事部見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