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枉為人!”
冰寒徹骨的聲音回蕩在整間靜室之內,比憤怒的咆哮聲還要來得可怕,使得趙潮生原本就劇烈顫抖的身體抖動得更加厲害。
他如同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老人,連聲線都是變得虛弱,但他的聲音卻仍舊是清晰地傳入秦蒼以及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不認識她。”趙潮生再度重複了這一句話,盡管聲音虛弱,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比方才的還要平靜許多。
顧流霞的臉上滿是淚痕,原本怎麼洗也洗不掉的黑色油汙竟是在頃刻之間消散了大半,露出一張精致的麵容,但這張麵容上卻滿是哀傷,即便是玉驚落與沐汀蘭這等素來高傲不過問凡俗之事的魔門聖女,在看見顧流霞這張滿是傷痛之色的臉後,也是不由得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秦蒼的臉色早已冷漠如冰,他看著對麵的趙潮生,黑色瞳孔之中逐漸浮現出一抹強烈的殺意。
顧流霞與趙潮生的事情本與他毫無關係,而他也從不以行俠仗義為己任,之所以會帶顧流霞進入仙夢樓,無非是她對於感情的那份執著與堅守觸動了他塵封已久的心境,他在那一刹那不自覺地追憶起了當年歸幽穀中與那個化名尹清雪的女孩的點點滴滴。
這其中有著深切的愛,也有著強烈的恨,他對那個女子的感情原本就是無比複雜,難以說盡,顧流霞觸動了他心中的愛,而趙潮生則是勾起了他心中的恨,秦蒼的恨,是對無情之人的恨,而趙潮生此刻的表現,恰恰就與無情這兩個字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於是他的恨意逐漸化作了一抹冰冷的殺意。
趙潮生顯然也是感覺到了秦蒼對他的殺意,若是在以往,被旁人用這種冷酷的眼神盯著,他一定會下意識地運轉起靈力,進行抵抗。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神卻是太過可怕,可怕到他連半分反抗之心都是生不起來,他有一種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個案板上待宰的羔羊,隻要秦蒼一動手,他的生命馬上便會走向終結。
如雨落的冷汗將趙潮生的衣衫浸濕,他的眼中開始流露出驚懼之意,便在此時,他身旁的仲叔子開口了。
“秦公子雖說是玉聖女的表哥,但用這種眼神盯著老夫的座下弟子,隻怕也是不妥。”
“令徒的為人本就不妥。”秦蒼眼中的殺意仍舊未曾消散,言語上也是未有絲毫退讓。
仲叔子畢竟是一宗長老,此刻被一個後生晚輩如此針鋒相對,哪怕他是玉驚落的表哥,他的心中也是不由得生出了火氣。
“秦公子先是帶領這麼多人闖入這間靜室,無緣無故地打擾我們,又不知從哪裏找了一個衣著破爛的女子,說是來找我的徒弟趙潮生,可你也聽見了,潮生根本就不認識她,難不成秦公子還要這般蠻橫無理不成?看在你是玉聖女的表哥的麵子上,老夫方才一忍再忍,秦公子若是再這麼不知進退,那就休怪老夫不講情麵了!”
仲叔子言語之中雖然仍舊稱秦蒼為秦公子,但話裏卻已然是毫不客氣。
“認不認識不是由他口頭說了算,嘴長在他身上,他隻要矢口否認,旁人也無可奈何。若是真想證明他和這位顧流霞顧姑娘毫無關係,那便動用搜魂之術搜尋他的記憶,屆時一切便知。”秦蒼冷冷道。
“放肆!”仲叔子怒喝一聲,全身毛發都仿佛在這一刻豎立起來。
“我仲叔子修行至今已數百年光景,在羅刹魔門之中但任長老一職也已近百年,座下門徒三十六人,無一不是善於修煉魔道功法的奇才,首徒安師正更是於兩年前步入問道境圓滿,修為實力壓過羅刹魔門九大聖女之首。”
“趙潮生雖是我座下最年輕的一位弟子,但也是天賦異稟,他日成就最低也是問道,如此魔道之才,豈能容你隨意侮辱?對他動用搜魂之術就無疑是在打老夫的顏麵,即便你是玉聖女的表兄,老夫也絕不容你如此放肆!”
言罷,仲叔子周身氣勢暴漲,手掌一握,直接將他麵前的一個翡翠玉杯捏成碎片,響聲傳遍四周,他那股修得爐火純青的魔道氣息也是在此時綻放開來,仙夢樓其他樓層的人也是被驚動,紛紛停下手中碗筷,臉色劇變,以魂力警惕地查探著四周。
“誰這麼大膽,敢在仙夢樓鬧事?”
“根據我的觀察,應該是在第六層。”
“乖乖,第六層,那可是問道境強者齊聚的地方,打起來那還得了?”
“放心,仙夢樓地基之下埋藏了一座大陣,四周又有符文禁錮,除非悟道境大能引動天地大勢,否則仙夢樓是不可能被毀的,不過碎點東西那就在所難免了。”
“誒,王胖子,有人要拆你的樓了,你心不心痛?”
“哈哈,心痛也是當家的心痛,輪不到我,更何況,碎了東西他們也得照價賠償。”
“呦,你倒是穩如泰山啊!”
......
其他樓層之中不斷傳出交談之聲,這一切仲叔子與秦蒼等人自是沒有理會,在仲叔子綻放出問道境強者的強大魔道氣息之後,沐汀蘭身旁的常鬆誌也是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毫不遜於仲叔子的魔道氣息釋放開來,兩股氣息對碰,將整間靜室都震得有些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