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怔然:“過去的你?你當下已身陷死局之中,還能分出心思推演過去?”
帝蒼反問道:“道友的真身受困於黑暗之中,不也一樣是化出分身,穿梭於過去與未來之間嗎?”
道祖緩緩搖頭:“我與你不同,雖然我的軀體也是後天所造,但我體內卻是藏有盤古血脈,一旦激發就相當於半尊先天神,後來我跳出境界桎梏,成就道祖,更是將先天與後天之分打破,讓我既不受困於先天混沌,也不受困於後天天地,一心隻沉醉於道中。大道永恒,不受時空束縛,故而即便是我的一道分身,也能在時空漩渦之中暢遊,隻不過因為我真身受困,無法及時補充分身的力量,這才讓一切有了諸多限製,不得不借助七道逆行堪輿之力。至於你......”
後半句尚未出口,帝蒼卻已明悟道:“你是想問我一介後天生靈,是如何將不同時空中的事物聯係乃至洞悉吧。”
道祖點頭道:“的確,雖然道友你修成帝境,打通了這一無上境界的門戶,但也隻是讓你的壽命無限增長而已,本質上你還是後天生靈,若要與我的軀體媲美,肆意穿梭時空漩渦,你還需做到另外一件事,那便是逆轉先天!可此事的難度比起修成帝境似乎還猶有過之啊!”
帝蒼深以為然,道:“不錯,我曾嚐試過由後天生靈逆轉至先天神魔,但屢試屢敗,等到我終於研究出一個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時,卻不料......”
言及此處,他竟是不禁哽咽起來,本就蒼老的麵容更添垂暮之態。
“不料我一手建立的神朝,一手扶持的伏羲氏與女媧氏竟先後遭逢死劫,無一逃脫!你能夠想象嗎?當你一心以為自己已經走到了世間的巔峰,締造了世間最強大最安全的國度,大肆興建道院,傳播道法神通,福澤天下......以為自己的身邊人都能夠獲得長生,永享太平安康......可最後什麼都沒了,那些在意的牽掛的統統埋入黃土......統統化作泡影......統統散為虛無!隻有我自己還暫時苟延殘喘在世上,等待那最後的一戰,我現在這副模樣,與等死有何區別?!”
漸漸地,他的言辭愈發激動,麵容愈發扭曲,好似耗盡全身氣力而發出的一聲怒吼宛如神通降世,將整片天穹都震得搖晃不休。
然而事實上,這般聲勢卻僅是他心中怨憤不到億分之一的宣泄。
他還是在盡力克製,盡力忍耐,等待明日決戰的徹底爆發!
遭受的苦難如此之深,竟還能有這份忍耐力,饒是以道祖的心性,也不禁對他佩服起來。
“我現在有些明白為何你能修成無數人夢寐以求但最後都失之交臂的帝境了,隻是你既未能逆轉先天,如何能夠洞悉時空變化,在我到來的那一刻就立時有所察覺?”
帝蒼沒有立即答話,道祖也沒有迫切追問。
一個是需要時間平複,另一個則是有足夠的耐心與包容力。
如此沉默了良久,帝蒼終於回應道:“伏羲氏第一任天帝宓羲最擅長的道法神通,道友應該不陌生吧。”
聞言,道祖神色驀然一變,失聲道:“宇內太清,宙外極光......迄今為止唯一一門完整的時空道法不是自宓羲帝隕落後就離奇失傳了嗎?”
帝蒼道:“原本的確已經失傳,可我踏足帝境之時以帝級修為化身混沌神鳥,以混沌形態經曆宇宙所有時代的世事變遷,雖說大多都是走馬觀花,但其中一些重要的環節我並未落下,宓羲帝開創的宇內宙外時空卷便是其中之一。”
“想不到帝境竟有這般手段!”
“帝境手段雖多,但相較於道友的脫離境界桎梏,總體上講似乎還是差了些許火候。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對帝境的了解還不夠深,有些妙用還不曾發掘,可惜,我已經沒有去發掘的機會了。”
帝蒼悵然一歎,忽而又道:“宓羲帝的宇內宙外時空卷雖然精妙,但通過它也隻能更改一些無關時代發展的小事,一旦牽扯到大人物的因果輪回,便沒了用武之地。雖說以我的修為足可強行改之,但那樣一來,我必會遭受天罰,天罰殺不了我,卻能摧毀我的心境,心境一毀,我便是個空有修為的廢人,不戰已敗了!”
“宓羲帝雖強,但終究也是後天生靈,以後天生靈的智慧,將時空道法研究到這個程度,已是難得了,在這方麵,你和宓羲帝的確要超過我良多。不過如此一來,我有一事不明,道友修煉了宇內宙外時空卷,元神可在時空漩渦中肆意穿梭,就算礙於天罰,也可借他人之手更改自己的命運,嫁接因果,何不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