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島東,坐落著一片淩嶒參差的峰壑。
或形似天狗,或形似貪狼,或形似猛虎。
窮凶極惡,凶相畢露。
大自然的雄奇能令人驚歎,令人敬畏,但更多的還是令人好奇。
在魔道修士盛行的天魔島上,從來都不缺乏具備膽量氣魄的人。
他們往往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往往明知事不可為,卻還要拚了命地去嚐試一次。
從尋常人的角度來衡量,他們無疑是不可救藥的瘋子。
但從修士的角度來看,他們卻是當之無愧的勇士。
在修行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時代,最能獲利的往往不是那些一味避免以身犯險以求謀定後方的智者,而是這些悍不畏死的所謂莽夫。
莽夫們不會誦念佛經,不會明白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類的道理,因為橫亙在他們麵前的天塹隻有靠自己手中的屠刀來斬斷。
斬斷了,即見天堂。
斬不斷,即下地獄。
手中的刀,是足以衡量他們生死的道。
為求道而揮刀!
如此方是真刀客。
......
刀之利,在於刀之彎,與劍的平直不同。
但從內心而言,刀客與劍客卻是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他們做一件事情,去一個地方,時常都會帶著很強的目的性,而這個目的性也幾乎高度一致。
無論是去青山綠水之地還是窮山惡水之鄉,他們都不是為了觀景,而是為了曆練。
既練手中的刀,也練心間的刀。
兩種刀都需要不斷磨礪,磨刀似乎也總繞不開“石”這一字。約莫是因為“石”意味著堅硬,象征著阻礙。
久而久之,盛產各色嶙峋怪石的山便成了他們常去的曆練之所。
在很久之前,天魔島東麵的這些峰壑也曾岩幛蒼翠相間,也曾峰壁環向攢聳,恍若芙蓉之姿,沒有半分如今的惡獸凶相。
可隨著那些刀客的陸續到來,這些山峰的地質形貌亦是於悄然間發生轉變。
其中最為八大魔門中人所熟知的,便是這裏有座山崖曾被一把喚作道血的殘破長刀劈斷山背,分成南北兩峰。
而那斷山一刀的刀氣與刀意時至今日都未曾徹底散去,可供人們觀察研習。
當然,前提是你的修為足夠,意識也足夠強大,能夠承受得住那股刀氣和刀意的壓迫。
昔年被一刀分成兩截的斷刀崖,迄今為止已吸引了不下百道在刀道上頗有造詣的刀客身影,就在昨日子時,它又迎來了一位背負黑刀的刀客。
黑刀,黑衣,行走在黑暗之中。
本該融洽。
本該自然。
但因為他那沒有多少血色的蒼白麵容,以及白如宣紙的手背,一切似乎又多出了幾分別樣的色彩。
魔島之上有魔門。
魔門之中有魔修。
早已習慣性代表陰暗的魔於黑夜中背刀行走,實在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他可能是去修行魔功。
也有可能是去殺人。
他的身上實在有著太過見怪不怪的可能。
可當他的手,他的人與他的刀形成截然不同的鮮明反差時,他的身上就注定不會缺少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