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單獨戰鬥改為群體之戰?柳門主這個規矩改得倒真是讓妾身佩服不已呢!”
褚東流尚未做出反應,一陣看似調侃實則暗諷的女子聲音已然自他身旁傳出。
出聲之人,赫然也與幽魔門關係匪淺,乃是如今幽魔門中的主母,即褚東流的正妻,沈吟竹。
褚東流之女褚闌珊有著與楚中闊相似的習性,終日戴著一塊幽暗麵具,不以真麵目示人,故而時至今日,都沒有人知道褚闌珊的具體相貌,包括看著自己女兒長大的褚東流。
不過褚闌珊乃是褚東流與沈吟竹所生,女子的相貌總歸會與自己的生母有著相似之處,通過沈吟竹,倒是能夠對褚闌珊的容貌猜測一二。
沈吟竹的五官稱不上是絕美,但絕對屬於標致一類。
她有著一對好看的月牙眉,不濃不淡,恰到好處,兩側臉頰各自分布著一處淺淺的酒窩,笑起來時格外明顯,配合她那尖細修長的下巴,整個人的相貌充斥著一股立體感與真實感,相較於那些詩詞歌賦中描繪的翩翩仙子,她無疑更像是人間女子,即便擁有超然地位,也不會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這樣的女人,足以為各種各樣的男人留下遐想的一麵。
至於是否能夠將遐想變作真實,那便要靠那個男人的本事。
顯然,褚東流具備了這種本事。
沈吟竹對幽魔門與褚東流的貢獻並不止誕下褚闌珊這等魔道大才,事實上,這些年褚東流閉關潛修之時,幽魔門的大小事務都是交給沈吟竹來處理。
事無巨細,她都完成得很好。
內可相夫教子,外可禦人處事。
沈吟竹的確很優秀,以至於褚東流本人都一度覺得自己隻是明麵上的門主,她才更像是暗地裏的主宰。
當然,想法歸想法,他不會對沈吟竹產生什麼防範,因為自這個女人拋下原有的一切來跟隨尚未得勢的自己那一刻起,他便不會負她。
他同樣也相信,她不會負他。
因為他幾乎已經把自己所能給予的東西都交給了她,隻差那一個門主的虛名。
若是連那個虛名她也想要,他倒是也不介意給她。
沈吟竹出聲後,褚東流的目光便率先移向了她,速度還要快過柳乘風。
他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女子,心中有無限的期待與感慨。
一件藏青色蝴蝶暗紋浣花錦衣披外,內著月白色鏤花並蒂蓮羅裙,這般裝束,與當年他初見她時,別無二致。
目光再往別處,便見沈吟竹雲髻之中插有一支孔雀尾漢白玉頭花,纖細手腕上各自戴著一個鑲銀手鐲,如弱柳般的盈盈細腰間佩帶著一個繡著壽星翁牽梅花鹿圖樣的香袋。
從頭到腳,每一個裝飾物都是他送給她的。
除了此刻穿戴的這些,還有許多,要麼藏在沈吟竹隨身攜帶的靈戒之中,要麼放在房間的儲物櫃裏。
對於一個曾一心渴望變強,一心渴望做人上人的男人而言,精心挑選出諸多禮物送給他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若是將他人的範圍限定於自己的心儀女子,那麼不管挑選的過程有多麼複雜困難,那個男人也會不辭辛勞地去做,無怨無悔。
所以褚東流時常會望著穿戴著自己所贈的衣物飾品,立於自己麵前的沈吟竹,無故發笑。
發自內心的笑。
可此時此刻,他卻是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因為他很快就自沈吟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畏懼之意。
畏懼?
何人何事能夠讓她也畏懼?
八大魔門之中,唯一有這個資格的,隻有那人吧。
褚東流的眼神開始變化,旋即他轉頭看向那正緊盯著沈吟竹的柳乘風,眉宇間閃過一絲陰鬱之色,但很快他的嘴角還是掀起了一抹弧度。
隻不過,是十足的冷笑。
“內人言語之中若有什麼冒犯柳門主的地方,柳門主大人有大量,總不至於和她這般斤斤計較吧。”
柳乘風聽出了褚東流的潛藏意思,卻依舊神情緩和,釋然笑道:“適才隻是覺得嫂夫人今日的裝扮很是獨到,所以才多看了一眼,褚兄應當不要與我計較才是。”
褚東流拍拍衣袖,作勢飲一口酒,旋即放下酒杯,輕聲道:“我褚某人還不至於膽大到與柳門主計較。”
柳乘風道:“這個稱呼就已經是在計較了,褚兄若當真不介懷,何不像昔年你我都不曾當上一門之主的時候那般?”
褚東流忽而直言不諱:“時光難以倒流,過去難以改變,有些人,有些事,再也遇不見,再也回不去,就算我現在叫你一聲柳兄,也不複早年的含義了。”
柳乘風未及再言,雨妃弦突然插話,調笑道:“今日魔門會武,乃是三十年一度的盛事,兩位門主又何必如此見外,若是實在拉不下臉麵,倒不如由我開個先例,褚兄,柳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