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因陰暗而生。
他們的確具備著滅除光明的力量。
尤其是當這種光明不是日月之光,而隻是燭火之亮。
隻是秦蒼在以幽冥之瞳控製著琴天闌等人的蠟像熄滅四周燭火時,似乎選擇性忽略了一點。
琴天闌等人不是普通的魔,擺放在這裏的也不是尋常的燭。
它們是紅燭。
不知存在了多久的紅燭。
每個燭台下都有堆積了厚厚一層的蠟,燃燒自己而滴下的蠟,本應該如人體內流淌的血,即便因為某種原因不再變得火熱,但至少也要留著些許溫存。
可這些燭台上的蠟根本不具備一絲一毫溫熱的氣息。
它們凝固如霜,它們冰冷若雪。
它們的周圍有著怎麼也清理不幹淨的灰塵。
手指般長度的紅燭,何以燃燒地如此持久?
竟不知疼痛。
柳枝般粗細的紅燭,何以轉變地如此寒冷?
竟仿佛刺骨。
燃燒地越久,意味著經曆地越久。
轉變地越大,意味著起伏地越大。
它們或許見證了一對對璧人的恩愛纏綿和白頭到老的動人誓言。
也或許隻見證了人去樓空。
分分合合,起起落落。
常青的楊柳尚且有凋零時。
帶來光明和熱度的它們又為何不能傷透肺腑,用一種全新卻也殘缺的方式去詮釋這個世界所帶來的諷刺。
它們本很脆弱。
可當光明的源頭從它們的身軀內出現時,它們就變得前所未有地頑強。
“柳乘風”敗下陣來。
“雨妃弦”束手無策。
“朱無懼”雙眼瞪圓。
“葉輕舟”嘖嘖稱奇。
......
就連八荒魔尊“琴天闌”也刮不起足以熄滅這些燭火的大風。
以幽冥之瞳操控著他們的秦蒼終於也放棄了嚐試。
他是一個敢於堅持的人。
卻不是一個願意為了無意義的事情去堅持的人。
他知道單憑他的力量熄滅不了這些燭火。
他也知道身旁的蓑衣客不會輕易出手。
但他同樣也知道自己不能失敗。
無法從明處轉移到暗處,那便隨遇而安,立於此處,靜等著紅燭翁的出現。
“不打算再試了?”
蓑衣客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收斂瞳力,撤消幻道,秦蒼旋即回應道:“我不具備那樣的能力,而且暗處的人已經發現了我。隻不過在他看來,也許我是甕中之鱉,要任由他擺布,可在我看來,我隻是在守株待兔。”
蓑衣客沉聲道:“你的話中似乎沒有帶上我。”
秦蒼看著他,意味深沉道:“直到此刻,你還沒有下定與我共同進退的決心,在幫我的同時也在幫紅燭翁,你說,我為何要帶上你?”
蓑衣客臉色一變,有些意外,更多的卻還是驚喜。
“你比我預料中要早些察覺。”
秦蒼冷笑道:“這實在不能算作一種誇獎的話。”
蓑衣客道:“不算誇獎,卻也不算貶低。你分明知道自己隻是魂魄出竅的狀態,卻還是敢跟我一同潛入深海,並且讓我充當你的護衛兼帶路人,這其中雖然不乏無奈之意,但也能表現出的你的膽氣和魄力。隻可惜膽氣和魄力隻符合我找朋友的準則,不符合我找盟友的要求。我不可能將未來的利益與一個隻知道賭博的賭徒掛鉤,如果你實在要賭,就得讓我看到你下賭注的本錢是否足夠,以及賭贏賭輸後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