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連珠。
點點殷紅落雪白。
白色的山茶花染成了紅色。
這樣的一幕卻並不顯得離奇。
因為紅色本就是山茶花中最普遍的顏色,同時也是這世間最絢麗的顏色。
......
血還在流。
衣袂依舊輕擺。
鑲著花紋的素青色長裙比起周圍的山茶花,沾染了更多屬於她的血跡,以及她的氣息。
那個男人還在盯著她。
但眼神已截然不同。
其中再無下屬對上級的敬畏。
也無可趁虛而入的欣喜。
僅有一種介乎於陌生與熟悉間的目光。
不像是朋友,也不像是敵人。
他望著她,沒有輕舉妄動。
仍舊像個傾聽者,在等待著她講述自己的故事。
“我傷得很重。”這是她流血後的第一句話,輕柔中帶著虛弱。
秦蒼點了點頭,示意明白,卻是言道:“但你不會立即死去。”
雨妃弦笑道:“你不問問我因何而傷?又為何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還孤身一人執意在此等你?”
秦蒼不言。
當真不問。
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想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隻不過他想讓她有更多的恢複時間,故而他打算自己來尋找答案。
在雨妃弦的凝視之下,秦蒼右手探出,拇指自她柔軟的嘴角輕輕劃過,未曾留下一記指痕,卻帶走了一絲血跡。
然後他的手掌收回,仔細地觀察了拇指上的血跡許久。
躊躇片刻,他旋即以常人無法理解的怪異方式將拇指放入嘴中,吮吸著,感應著。
由始至終,雨妃弦都沒有打斷他,似是對這等“冒犯”舉動視而不見。
她低著頭,專心地打理著手腕上的紅線,纏繞了一圈又一圈,仿佛作繭。
“好看嗎?”
數息之後,她又驀然抬首,望向秦蒼,重複了先前問過的那個問題。
秦蒼緩緩將手指從口中移出,道:“紅線依舊好看,你卻不如往昔那麼美麗。”
雨妃弦並不動怒,隻是平靜道:“人總會老的。過去的我,現在的我,未來的我,都是我,但她們卻不能等同,其中最為明顯的一點就是外貌。”
秦蒼道:“我說的卻不是這個。”
雨妃弦詫異道:“那你說的又是什麼?”
秦蒼道:“你的血依舊溫熱,依舊鮮活,證明你還未老,隻是因為某些原因,暫時變得衰弱,這其中的原因,有些是柳乘風帶給你的,有些是玉驚落帶給你的,有些是蓑衣客帶給你的,但最多的還是我帶給你的。”
雨妃弦但笑不語。
秦蒼卻是繼續道:“柳乘風與蓑衣客修為境界皆高於你,他們成為你的心結,不難理解,玉驚落雖還未成長至一門之主的地步,但畢竟是你的親傳,作為羅刹門主,我不能否認你內心冷酷的一麵,卻也不能否認你內心溫情的一麵。就算真到了不得不與玉驚落站在對立麵的那一天,你也不會對她下死手,至多廢其修為,讓她從頭開始,因為始終固守著這樣一條底線,她同樣可以成為你的心結。心結越多,心的衰老速度就越快,你明白這樣的道理,但有些心結你沒有辦法去提前解開,隻不過對於我,你分明有許多次扼殺的機會,卻始終沒有下手,放任到眼下這個局麵,我很不明白你為何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