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不僅隻有茶花,還有一間木屋。
柳乘風早年命人在此種植茶花時,這間木屋便是那些花匠們的臨時住所。
很是寬敞。
向陽而建。
然而再寬敞再明亮的木屋,一旦沒有了人煙,也就失去了生氣。
無人打掃的時候,爬滿牆壁的不僅僅是灰塵,還有與周圍陽光不相符的陰暗。
陰暗的地方總伴隨著潮濕。
能被陽光直接覆蓋的區域不易見。
內部濕氣卻是濃厚得無法想象。
即便是常年勞務的人,要把這樣一間木屋打掃幹淨,令其適宜居住,也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但所幸無論是秦蒼還是雨妃弦,都有修為在身。
平常的方式不可為。
便用不平常的方式為之。
......
一掌凝風,一掌聚火。
風掃灰塵,驅散陰暗。
火燃蛛網,蒸幹濕氣。
輕描淡寫但卻一氣嗬成的舉動,轉瞬之間,被秦蒼完成。
他的臉色平靜而安定,動作舒緩而輕柔,小心翼翼地將雨妃弦的嬌軀放在一側開有天窗的木床之上。
床上並無被褥。
他隻得以靈力變幻而成,將其鋪展而開,替雨妃弦蓋好後,他又取過一把木椅,放在靠近床榻的一角,自此坐下。
“我又發現了你與真正的安師正不同的一點。”
躺在一張並不柔軟舒適的木床上,雨妃弦的神情卻顯得格外滿足,她雖已不再流血,可傷勢依舊嚴重,此時此刻,一聲不響地靜躺著無疑是休養的最好方式,但她看著秦蒼,很快就忍不住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尚是安師正模樣的秦蒼同樣看著她,問道:“哪一點?”
雨妃弦道:“我雖然看得出安師正也有柔情的一麵,但他的柔情隻會針對自己心儀的女子,其他女子,無論美醜,他都隻會保持著敬畏或者疏遠的態度,你卻不一樣。”
秦蒼眉頭一皺,道:“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貶低我?”
“又不是說你濫情,不至於這般態度吧。”雨妃弦輕笑一聲,隨即道:“現在,可以變回原本的樣貌了吧。”
秦蒼思索片刻,而後果真外放靈力,施展偷天換日之術,變作琴魔秦一劍的相貌。
闊別許久的麵容再度映入眼簾,雨妃弦的笑意明顯更深,然而片刻之後,她卻還是帶著一絲遺憾言道:“這似乎也不是真正的你。”
秦蒼道:“我的魂魄還未變,所以嚴格說來,你眼前的我,不管是何相貌,都是真正的我。”
“強詞奪理。”雨妃弦笑容收斂,偏了偏頭,仿佛有些不悅。
秦蒼一笑置之,沒有過多理會,而是再度打量起這間木屋,感歎道:“花離開了人,還可以自由生長,吸收風霜雨露,這屋子離開了人,可就是實實在在地沒有生氣了。”
雨妃弦道:“若柳乘風不是天魔門的門主,那個女子也未離開的話,說不定他們一家四口早就已經將這間木屋當作了長久的住所,日出而作,日落而棲了。”
“倒是很美好的想法,可惜不會成為現實。”秦蒼道。
“現實現實,什麼都按照現實的思維來看,本就乏味的人生豈不又少了許多樂趣?”
“總比自欺欺人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