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藥王穀(1 / 2)

韶光明媚,青山碧水之間是一大片絢爛炫目的杜鵑花,風來,劃開花海,無數隻彩蝶翩然飛起。旖旎的風光裏, 比風景更美的是女子月見,比月見更美的是少女林七月,而比林七月更美的,則是君上邪。

男子的眼睛上蒙著一塊白綾,攏著紅色錦袍,玄紋雲袖。他半靠於瓊花樹之下,雖然不見雙眸,但也見男子麵容 俊美得不似人間凡俗。薄如蟬翼的唇微微勾著,眉宇極為疏離淡漠。手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朵杜鵑花,偶爾放在鼻 下嗅著,又放到眼前觀賞。

明明是蒙著白綾的眼睛本看不見事物,卻又仿佛洞穿世間一般。而他旁邊立著的兩位女子,衣著鵝黃色紗衣的女 子是月見。麵容清冷而高雅,淡掃娥眉,唇如櫻瓣,一頭彎彎的長發以竹簪束起,氣態若空穀幽蘭。

月見的鳳眸斜瞥了一眼君上邪,冷然開口諷道:“君上,眼神不好就不要盯著花看了,裝帥不適合瞎子。”

“咳咳。”君上邪一下子被她的話咽到,幹咳了幾聲,剛才那讓人屏氣的氣度頓時散去不少,緊跟著反駁道:

“哪有!我明明眼神好得很,我就看到我家七月穿的是白色的羅裙。果真好看,我不看花了,看七月。”

旁邊又低頭整理著籮筐裏,剛采到的新鮮藥材的少女聞言抬起頭來,那雙如水的秋眸瞬間瀲聚了一汪春色。

少女著一襲翠煙衫,腰若細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而長長的青絲隻是堪堪用一根絲帶挽起一個簡單的發髻, 臉頰額頭邊都有細細的薄汗,泛著暖暖的金色。

果然是一物克一物啊。

她憐憫地望了一眼君上邪:“可是君上啊……我今天穿的是綠色的羅裙啊。”聲音無奈地拖長,扶額。

“這個……”君上邪一拍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七月啊,這碧翠的衣服肯定是褪色了,咋一看都有 點像白色了,要不改天君上給你買新的吧?”

“七月,我們走。”月見似是看不過,一把拽起七月的手。

七月連忙起身,另一隻手忙不迭地勾起籮筐:“好,師父。”

是的,月見才是她的師父,而君上隻是君上,是他們的主翁。

那夜之後,她被帶來這裏,賜名林七月。三年來,在這藥王穀裏,她都隨著月見學醫,醫術日漸精湛。偶爾月見 也會教導她武學,不過都是最基本的武學招式,為的是強身健體和防身之用,不作它想。

“啊,師父,我差點忘記了,今天是景藍花開的日子,師父您先回去吧,我一會就摘了就馬上回去。”說完一把 把籮筐往月見懷裏一塞,轉身跑了。

“七月!”月見叫了一聲,看著少女揚起的裙角,清冷的眉微蹙秀眉。

瓊花樹下的君上邪依舊把玩著那朵杜鵑花,白綾蒙眼下看不出情緒。

在這漫山的碧翠裏,這裏卻有山城寂寂一處。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精雕細刻,犬牙交錯,青弓石橋,座落有 致,一泓水隔著淡煙修竹蜿蜒而下,氤氳的暖氣模糊了眼前的美景。本是初春時節,這裏因為有熱泉所以依然是溫暖 如初夏。

他時不時望望遠方,唇邊銜起一抹笑意來。

直到晌午時分,七月才拿著一把景藍花姍姍而來。她把花護在胸前,極為小心翼翼,花上的泥土微沾了她的翠煙 衫,帶著清新的味道。

七月一腳踏入熱泉裏,派起的水花打濕了衣裙的下擺,她忙用另外一隻手提著裙裾,踩著鵝卵石淌著水過去。

“死丫頭,又踩我的溫泉,沒看到有石橋嗎? ”憤怒的聲音從一邊的亭樓裏咆哮出來。

“我錯了!君上!”她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腳下還繼續猶如一隻翠鳥般點著鵝卵石而過。

“我錯了哦!我錯了哦……”

“錯了你還踩,我還要不要沐浴了!”

“我回頭給你燒水啊!我先走了。”然後一溜煙地消失在了亭樓後麵。

她沿著一條小碎石路走著,走過隱隱的竹林,就感到方才的那陣暖意消失無蹤,再往前走,卻是越來越冷。待到 竹林越來越稀疏之處,穿過竹林眼前一片開闊,她的心驀地沉下去,明亮的眼眸裏漸漸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