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為是誰？”有人不屑道。
“難怪一見麵就……”
就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作為蒙古人，誰都知道林丹汗的察哈爾部落與科爾沁部落可以稱得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你無我，有我無你的生死之敵。
作為對清廷最忠誠的蒙古部落，科爾沁部落在清廷滅亡林丹汗的過程中，可以說出力甚多，林丹汗的滅亡與他們關係甚大。
所以，作為林丹汗的長子，額哲一見麵就與科爾沁部落的少族長達格沁打得忘我，眾人毫不意外。
或者說，兩人居然沒有帶領麾下的鐵騎直接進行一場千人騎戰，這才叫叫眾人覺得意外。
不過，看黑色鐵騎和白甲騎兵殺氣騰騰，頭頂的血海不斷翻湧碰撞，就像兩隻擇人欲噬的野獸，隨時會撲出的模樣，眾人毫不懷疑，或許下一刻兩支騎兵隊就會在聚集地外的草地上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騎戰。
想到這，圍觀的眾人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退得更遠了。
轟！
又一次碰撞分開後，額哲與達格沁沒有再同之前那般，調轉馬頭又向對方衝去，而是順勢就此回到各自的隊伍裏。
回到隊伍的額哲臉色陰沉無比，這種殺父仇人就在眼前，卻不能報仇的折磨，讓他如蟻噬心，痛苦不堪，恨不得咬上自己幾口。
可是，他明白，他不能這樣做。
因為在他的身後，不僅有父汗留下的輔佐他的叔伯們在看著他，希望他能帶領他們再次東山再起，一統蒙古，再現黃金家族，再現元帝國的輝煌。還有清廷的人也在時刻緊盯著他，希望他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好借此消除掉他這個草原上最不穩定的因素。
所以，一個深呼吸後，額哲臉上又恢複了平日的和煦，“走！”
額哲一聲大喝，帶頭劃出一條弧線，繞開聚集地，再次向遠方衝去。
轟隆隆……轟隆隆……
見狀，他身後的鐵騎二話不說，看也不看對麵的白甲騎兵，勒馬跟了上去。
同樣的，嘎裏裘也在薛明的示意下，帶著之前在黑色鐵騎與白甲騎兵對峙時，退到一旁的雷部落眾人緊跟了上去。
看著額哲等人快要消失在天際的背影，達格沁冷笑不已，對身旁的摩黎付勒道：“嗬嗬，喪家之犬就是喪家之犬，他還真以為自己是親王啊。”
摩黎付勒收回目光，嘴角上揚，輕蔑的大笑道：“哈哈哈，我的達格沁兄弟，或許他不是以為自己是親王，而是以為自己是可汗。”
“哈哈哈，對對對，你說的對，他或許就是以為自己是可汗。”達格沁先是一愣，緊接著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可汗，可汗，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是啊，真是笑死人了。”摩黎付勒神色複雜，低頭輕聲自語道。
眼淚都笑出來的達格沁擦了擦眼角的淚，疑惑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他可笑他的，與我們何幹，不要叫他擾了我們打獵的興致。”摩黎付勒抬起頭，不動聲色的說道。
“對，不要叫一個自以為是，認不清現狀的人擾了我們打獵的興致，走，我們打獵去。”
轟隆隆……轟隆隆……
沒多久，聚集地前又恢複了安靜。不過，那些圍觀的人心卻靜不下來。
“察哈爾不行了，額哲隻知道像兔子那樣，一味的忍讓，林丹汗那狼一般的凶殘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有年老的蒙古人想起了曾經雄霸草原的林丹汗，不禁神色複雜的歎道。
“嗬嗬，草原都已不是蒙古人的草原了，密爾哈你又怎能要求狼還像以前那樣凶殘呢。你要知道，現在凶狠的狼可活不久。”老密爾哈的話才落，他身旁就有人出聲反駁道。
此話一出，那人身周原本還就剛才的事情聊得火熱的蒙古人，瞬間就全都沉默了下來，而老密爾哈更是像失了魂一樣，雙目無神的低聲自語道：“是啊，草原早已不是蒙古人的草原了，不是蒙古人的草原了……”
是啊，草原早已不是蒙古人的草原了！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這確實是每個蒙古人都無法逃避的傷與痛。
自從以往那羸弱可欺的鄰居出了個梟雄般的人物，以十三副鐵甲起家，轉戰白山黑水之間，日漸強大，建立後金起，草原便開始不再是蒙古人的草原了。
而等到那人的兒子將老汗逼死在青海，蒙古人雖然還是生活在草原上，但是他們卻再也不是那騰飛於草原上空的雄鷹了，而是變成了那鄰居養在草原的獵狗。
想到這，原本還興致勃勃的蒙古諸人頓時變得意盡闌珊，消沉無言，開始散去。